他的碰触让牧乔下意识的颤抖。
陆酩的手悬在空中,指尖蜷了蜷。
他张了张口,踟蹰许久,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陆酩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解释他今日的失态和疯狂。
那是他硬生生压抑了近乎三年的,对她的血的渴望。
陆酩套上外衣,走出殿,取来膏药,回来时,牧乔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他抽离。
他握紧手中膏药,情绪复杂,愧疚极了。
陆酩蹲下身,替她上药,从脖子,经过锁骨,胸前,晦暗处,一直到脚背。
牧乔的身体雪白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肌肉因过度紧张而不受控制地抖动。
陆酩想帮她放松肌肉,却不敢再碰她。
他为牧乔上完药,余光看见池边的那一枚十字刀暗器。
陆酩拿起暗器,垂下眼,沉思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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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乔闻到空气里忽然变得比刚才更浓重起来的血腥气。
她眉心微蹙,陆酩没有再碰她,不知这血味是从何而来。
但因为她实在太累的缘故,大脑此时运转得很慢,连反应也迟钝了,甚至没有想要睁眼去看。
直到陆酩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撬开她的唇,往她的嘴里喂了什么。
牧乔尝到了血的滋味,腥甜,带有铁锈气,从她的嗓子眼里滑过,流进五脏。
她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很快又平静下去,无知无觉,心脏处却有一种莫名的松弛,好像长久以来,缠绕在她心口上的什么东西,消失了。
牧乔缓缓睁开眼,眼睫湿漉,眼尾泛红,只能看见陆酩高挺的鼻骨。
她张开嘴,对着陆酩的嘴唇用力咬下去,将他的唇瓣咬破,血湿润了他们的唇齿。
牧乔却没有感觉到丝毫像陆酩刚才那样对她时的疯狂。
她对陆酩的血没有感觉。
那是谁的血,在操控她?
牧乔松开了嘴,她抬起手,打了陆酩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回响。
陆酩抿着唇,静静地看她,他握住牧乔的手腕,拉到他的面前,低声问:“还要打吗?”
牧乔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忽然觉得累了,也不想再打他,她重新阖上眼。
像过去每一次结束时那样,把她自己交给陆酩来处理,看不见陆酩背后的脊骨处,如注般流出的鲜血,将御池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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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琼林宴后,牧乔告病,在府中修养了一个月。
她告病之初,陆酩也罢了两日的早朝,直到工部加紧打造出新的一对辅助行走的骨器。
顾晚没想到陆酩刚问过她如何取髓血,那么快就把髓血取了,给牧乔喂下。
这也意味着,关在暗牢里的那个男人,终于要解脱了……
陆酩多留了裴辞一个月。
他要确定牧乔是真的不需要裴辞的血了才行。
一个月后,牧乔的心悸未再复发。
陆酩终于下令,杀死裴辞。
这些年来,陆酩最想杀的人,一个是莫日极,另一个便剩下裴辞了。
裴辞早该死了。
若非他用蛇蛊牵制住牧乔,陆酩如何也不会让他喘着气,活到现在。
在杀死裴辞之前,陆酩还是让顾晚去对裴辞进行最后一次取血。
在对于牧乔的事情上,他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顾晚进到天牢,取血的流程她已经相当熟练。
裴辞也极为配合。
顾晚看着眼前的男人。
三年多来暗无天日的囚禁日子,让他本就冷白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好像透明的一般,没有血色。
裴辞的左眼睁着,里面是可怖的空洞,只有右眼露出琥珀色的瞳眸,那是一只极为好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