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牧乔照样还是每日上朝前, 会来小院坐一会儿。
看她在院里新种的君子竹又长了一寸。
阿音有时也会跟她一起来,问葬在无字碑后的人是谁。
牧乔也不知道,阿音应该称呼裴辞什么。
若是裴辞还在, 他会想出来的, 无论什么称呼,都可以。
——如果裴辞还活着。
终于,牧乔逐渐接受了裴辞真正离开了这一件事。
但她身上的蛇蛊,却好像一根刺, 一直扎在她的心里。
她为自己那天夜里去闻裴辞的血感到羞愧。
她不该怀疑先生。
裴辞是唯一不会害她的人。
可操控她的, 到底是谁?
牧乔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牧乔如何也想不明白, 最后还是决定再去找一次顾晚。
牧乔带着阿音到顾晚府上时,顾晚正在院中晒药材。
阿音被顾樱牵走, 跑到一边玩去了。
牧乔在顾晚身旁的藤椅上坐下, 似漫不经心地与她闲聊。
“上个月我来你府上拜访过。”
顾晚笑道:“刘妈妈和我说了, 将军若是多坐一会儿, 我就回来了, 可是阿音哪里有不舒服要看?”
牧乔直截了当地说:“阿音她们进书房玩耍的时候, 我看到了一本古籍, 古籍上写了关于蛇蛊的记载。”
闻言, 顾晚的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向她。
牧乔的眼睛直直地盯住, 将她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地审视。
顾晚在她逼人的目光下,只慌了一瞬的神。
她在陆酩身边,已经得到了太多这样的审视,如今已能从容应对。
顾晚不动声色,并不应声。
牧乔继续道:“我每个月的心悸,是不是因为中了蛇蛊的关系?”
“……”
顾晚扯起唇角,轻笑,从容地开口道:“将军说笑了,我看的那一本古籍不过是一本逸闻集,当不得真。”
“若不是蛇蛊,为何我的心悸那么巧,也是一月一发?”
“是吗,将军这一个月可发了心悸?”顾晚问。
牧乔沉默。
她这个月的心悸,确实没有发过
顾晚走到一旁放着水盆的木架边,洗干净碰过药材的手,拿帕子擦干水渍,道:“我替将军再把一脉看看。”
牧乔犹豫片刻,伸出手,让她把脉。
顾晚按着她的手腕,垂下眼,把脉把了许久。
“将军的脉象确实比之前要稳定,心悸发得也会更少。”
顾晚笑道:“若是将军又发心悸,再来找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蛇蛊。”
她的笑里带着揶揄。
牧乔轻抿唇,被顾晚这样淡定的表现给迷惑了,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怎么可能……
若真是她想多了,为什么陆酩那一夜里,那般疯狂。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疯子?
牧乔离开顾府,决定再观察一个月。
若是她没有中蛇蛊,没有人能操控得了她,当然是一件更好的事。
这一个月里,牧乔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像以前那样隐隐的心悸。
牧乔逐渐放下心来,不再去想蛇蛊的事情,相信了顾晚说的,所谓蛇蛊不过是逸闻,并不是真的。
-
而在这段时间里,陆酩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
还魂丹维持的生命时间已经走到了最后。
他变得越来越虚弱,靠大把大把的人参补药吊着。
最后他连走也走不动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不上早朝的时候越来越多。
牧乔在朝中逐渐把持了话语权。
她对皇权的压制越来越明目张胆。
陆酩却好像恍然未觉。
牧乔自觉她不可能当真瞒过陆酩。
或许陆酩在等她自掘坟墓,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这些把戏。
她弄不明白陆酩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明白,只是更加谨慎地在朝中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