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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不敢去看那杀了自己的儿子的“凶犯”了。不是怕那“凶犯”,是怕自己看见了他,可就捱不住那一口气了。
邢立告退,转身走出几步,沈知墨忽然又说:“那辛猎户说是妖怪。”
邢立转过身沉声道:“我想是辛老汉被吓得疯癫,口不择言了。此类食人之人,和妖怪禽兽又有何异。”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立恒向来喊我邢大哥。卑职也……一直将他当自家兄弟看待。立恒的仇,不消大人说,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报的。所幸苍天开眼,今日……今日……”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又深吸一口气压抑了情绪,告罪:“卑职无状,大人……”
“去吧。去吧。”沈知墨已老泪纵横,连连摆手,“莫让他死得太快意了!”
“是。”
邢立走出门,才将胸口的浊气吐出来。一息之前他表现得悲痛难以自持,此刻那悲痛却都无影无踪了。
大人到底是老了。
至于那少年说的话……
邢立相信他。
他见过那东西的。
※※※
牢房的屋顶会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这大概是一间年久失修的房子。
李云心躺在潮湿的稻草上,想自己该怎么办。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画师”。实际上在邢捕头说他是一个邪恶画师之前他一直对这职业挺好奇。
他醒来,或者说出生之后,就生活在定州的一个山村里。山不绿,水不清,土地不肥沃,算是大庆朝无数偏远山村当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父母都是极和善聪明的人,李云心从前就想他们是不是那种看破了红尘的隐士。到他四五岁父亲开始教他一些东西的时候,他证实了这种猜想。
原来这个世界有法术的。
有一日家里缺了盐,去县上买路又远,于是父亲取来一张纸,画了一只碗,然后蘸了些盐沫在碗里勾了一笔,再将那张纸提起来、哗啦啦地一甩。
雪白的精盐就从那纸上簌簌地落了下来。
当时大抵是年轻的父亲要逗孩子开心,院里还有一树暗香浮动的月照花以及斜阳。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儿子其实没那么简单。
之后他就学这门技艺了。父亲告诉他真正掌握了这门技艺的人,叫画师。
以万物入画、以天地入画,大到千里江山小到须弥芥子尽收这方寸之间,此为画师。
父亲口中的画师与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