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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王懵了片刻,才想起来抬手抹了两把脸。饶是再有容人的雅量,平白叫人浇了一身酒,也免不了怒气冲天。
他立起身,恶狠狠从桌上掼下个建盏,无比恼火地冲裴济喊:“裴大人疯了?满上京城都不够你耍威风,竟到本王府上来撒野?你信不信,就凭你这几句话,本王就能参你一道犯上之罪!”
裴济一声冷笑,面容阴鸷,竟显得比兖王怒意更盛,“王爷还有闲心顾及在下?您今日所为,宣扬出去是何等的丑闻,连带陛下都面上无光。”说着,眼锋朝边上的叶满园一扫,“王爷若还有分寸,此刻就该诚恳致歉,以示悔过之心。夫人若肯原谅王爷,那这件事,在下便也暂时不追究了。”
兖王愣了瞬,破口骂他:“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到底是勋贵,骨子里的高傲劲儿平常藏得好,既然撕破脸皮,那便没什么客气可讲。兖王气极了,尤其想起这姓裴的不是第一回坏他好事,往日不满全发作了出来,嚷嚷着要叫裴济好看。
“裴济,你是臣子,是外戚!陛下信任你,方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你更该拎得清,什么话不当说,什么事不当插手......”顺了顺气,视线越过槛窗,扫及九曲回廊的那一头,一群仆从正在岸边探头探脑,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漱芳斋里出事了。
兖王不太留心府上琐事,虽无正妃,也有长史,有管事,日常庶务从不用他亲自操心。可今日一看,仿佛是自己疏忽了,多年疏放,竟放纵出了这么一群没规矩没章法的奴仆!裴济一个大活人,竟能不声不响地长驱直入,简直荒唐至极!
眼下那群杀才还跟群无头苍蝇似的,远远在岸边观望,似乎没争论出个头绪来。兖王怒火中烧,霎时拔高了声量,冲岸边喊:“都给我滚远点!不许靠近!”
裴济讥嘲道:“看来王爷也自觉此事办得不光彩,不愿再让第四人悉知内情。”
兖王抬着一根指头,险些戳到裴济脸上去,“你......”
的确不光彩,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竟被一个后生毫不留情地戳肺管子。算算年纪,裴济足足小他十岁,天子娘舅很了不起吗?自己还是天子同宗的亲叔叔呢!长幼尊卑摆着,自己真是扫脸透了。
兖王叉腰立在那儿,酒水还在顺着冠带滴落,鬓发一络一络地黏在脸上,衣衫半湿,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狼狈。裴济根本不将他的怒火当回事,眼底渐浮起冰霜:“我再给王爷最后一次机会,道歉。”
兖王实在忍无可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