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朝我微笑了,吃力地抬手,把我脸颊上的泪拭去,断断续续地说:“素啊……爸爸不放心你啊,你以后就要靠自己了……照顾好你妈妈和你弟弟,照顾好自己……”
“爸你别胡说,你没事,你好好的,我离不了你啊爸……”我趴在爸爸的身上,感受着他身上尚存的温度。
最后,爸爸走了。
那几天我至今都没法想象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妈妈问我安年怎么没有来。
我遮遮掩掩搪塞着说:“妈,他单位走不开,他正在请假,也许明天就来了。”
这时候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我要离婚的事,她肯定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我在电话里求温安年,求他来参加我爸的葬礼,不然家里人怎么看,肯定猜到我们感情出危机了。
温安年来了,我心怀感激,他披麻戴孝,给我爸守夜。期间他接到一个电话,我听见他轻轻地说:“我在出差,过几天就回来,你别多想,乖乖的。”
爸爸头七之后,我拖着巨痛和衰弱的身子回到南京,是坐着温安年的车,他的右手一直都握着我的手,我们都没有说话。
到了家,我主动找他,我说:“安年,这几天你要是有空就说,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他整理着文件,没有看我,点了点头,说:“行,过两天吧。”
正文 :蜗婚(3)
那几年省吃俭用,我两年没有买什么衣服,他也是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到单位上班,就为了省两块钱公交车钱。我过生日的时候,温安年买了九朵玫瑰送给我,我骂他说他糟蹋钱,这一束花一百块钱都够我们十几天的菜钱了。他最后抱着我就要亲,我躲着笑着说他耍流氓。
结婚,都很简单,连结婚照都没有拍,就办了结婚证,双方父母一起吃了个饭,温安年跪在我面前,说一辈子都对我好。
为什么现在我们有房有车了,却开始作了,曾经做梦都想娶我的安年,他还是牵起了年轻女孩的手,她叫秦汤汤,是安年广告公司的模特。
起初是我出差回家,看到了浴室里那落在地上一层的妖娆的栗色长卷发,还有角落里的蕾丝丝袜,这都不是我的东西,我是短发,我只穿牛仔裤。
温安年说他不清楚这些长发是怎么来的,他说公司是有几个女孩来家里拿公司的文件,估计上了卫生间梳头的。
那丝袜呢,梳头能把丝袜梳下来吗?
我逼急了,温安年就摔门而出,彻夜未归,那晚,他去找了秦汤汤。
后来,秦汤汤打电话催着叫我和安年离婚时,她直白地告诉我:一开始,她和温安年真的是没有什么事,只是她喜欢安年。那次她也确实是去拿文件,用卫生间时,她突然就很想考验一下,她留下了她的丝袜和长发。后来我和安年为这个争执,安年跑出家,喝醉了,正好她看见了,她带着安年回了她的家,那晚,他们睡在了一起。
秦汤汤指责我说是我的不信任才把温安年逼离开的,不是怪她第三者插足。
正文 :蜗婚(4)
我认了,我还是不能原谅温安年,离婚是我提出来的,起初他还不同意,后来秦汤汤闹到了单位里,他就答应离婚了。
前两次都离婚不成,这一次,我竟然找不到结婚证,没有结婚证怎么离婚。我记得上一次明明是塞在包里的,包里没有,我把家里翻了个遍,温安年催促我,问我到底还想不想离,还有没有一点诚意和诚信!
这有点像笑话了,离婚还要讲什么诚信!
还有他送我的一个玉佛,我本来是找结婚证,翻着旧东西,却翻出了这么多的彼年记忆。
多少段笙歌,总归要荒蛮的。
温安年总是说,尤三姐有什么好,她就是一个女流氓。
尤三姐拂拭着柳湘莲送她的鸳鸯剑,想着她的柳郎。当柳湘莲怀疑她的清白时,她去意已决。他不爱我不要紧,他不可以看轻我。他一度是我的温暖和救赎,可就在她怀疑我的清白和真心那一刻,他和他们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