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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毛狗。

僵持没有很久,耐心只有葡萄干大小的我们就放弃了。

我们将香肠逐一丢到半空中,任杂毛狗追着香肠飞翔的弧度甩尾,猛扑吃掉。

“真的是教不会耶。”哥不悦。

我们不敢正大光明地拿东西喂狗吃,是因为阿公养狗的理念是“看门”,而不是“宠物”。好几次被阿公发现我们偷偷喂杂毛狗东西吃,阿公就会一直念念念:“不要把人吃的东西拿给狗吃,这样狗会很难教!”

被念归被念,每天看阿公拿着铁盆装干冷的白饭给杂毛狗吃,就觉得杂毛狗吃得很惨,哥跟我还是会偷渡大量的香肠给它打打牙祭。

但不管我们喂了杂毛狗多少次,始终不敢靠近杂毛狗的被链住的范围,说穿了,就是单纯地害怕,完全不懂怎么跟它建立起喂食之外的关系。

杂毛狗吃完了香肠,懒洋洋地睡起午觉。

“它比较可爱。”我看着小狗。

“嗯,如果不小心被咬到也不会痛。”哥同意。

我们看着连牙齿都还没长齐的小狗,用爪子跟舌头辛苦翻弄地上的肉块,很想吃却不知道该怎么着手的蠢样。很可爱。

小狗没有所谓的品种,样子颟顸而骨架结实,黑溜溜的眼睛很有朝气。

由于还不具攻击性,小狗没被阿公拴起来,随它自由晃荡。

“看起来很笨。”我摸着小狗卷起来的尾巴。

“它还没长大啊,当然什么都不懂。”哥索性坐了下来。

一只苍蝇飞到小狗的鼻子上,小狗随即起身追逐挥赶不去的苍蝇。

面对这个新奇的世界,小狗总是精神奕奕。

但面对一个只有一片杂草跟大把阳光的院子,哥跟我就显得无聊多了。

小孩一旦无聊起来,行为就会变成让人匪夷所思。

我们最常做的,就是骑着脚踏车在空地上不停绕着圈圈,常常可以绕上整个下午。要真累了就休息,一边喘气一边研究杂草堆里的昆虫世界。

这时小狗会加入我们的行列,抽动湿湿的黑鼻子在草堆里东闻西嗅,看我们如何用草尖刺弄缩回壳里的蜗牛。或是把蚯蚓挖出土,再看看蚯蚓是怎么钻回土里的。或是在水沟边比赛用石头砸烂《小百科》里提到的,粉红坏蛋福寿螺。有时看蚂蚁搬香肠屑,也很有趣。

乡下的蚂蚁特别大,大概是都市里看到的五、六倍,全身金黑,如果用指甲掐爆它的头,会发出“搭”的一声,油滋滋地流汤!这么大一只,几乎可以单独扛起一片小碎肉。

某天,我们将一只蜗牛处死(小孩子很恐怖,蜗牛我对不起你),好吸引蚂蚁雄兵过来搬蜗牛尸体。

“沿着蚂蚁搬蜗牛的路径,蚁穴应该就在这附近吧……你看这个洞,像不像是入口?”没等我回答,哥哥就做出结论:“一定是,绝对是,百分之百是。”

“然后呢?”我感到兴奋。

“灌水进去好了,逼那些蚂蚁通通跑出来,一定很壮观。”哥微笑。

“进去拿水太麻烦了,要尿尿吗?”我做出脱裤子的动作。

“……先用口水好了,用尿的阿公知道了会骂。”哥要升五年级了,比较成熟。

“呜。”小狗不置可否。

我们开始在嘴里贮存口水,然后瞄准蚁穴,小心翼翼滴下。

很快,口水泡沫形成的表面张力大于被土壤吸收的毛细现象,蚁穴暂时被口水给封住,这下子,一群将蜗牛分尸的蚂蚁在洞口快速走来走去,不得其门而入。

哥摘下一片草,用草尖将蚂蚁的队形拨得更乱。

小狗挨近,好奇地在草堆中瞪着找不到家的蚂蚁大队。由于鼻头靠得太近,有只蚂蚁竟顺势爬上小狗湿湿的鼻尖。

小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伸出舌头将鼻头上的蚂蚁卷进嘴里。

“……”看到这一幕,我不知道是怎么起的念头,将手指伸到土堆上,让一只茫然失措的蚂蚁爬上手背。

我将手背递向小狗,小狗的眼睛跟着蚂蚁在我手上走来走去的路线移动。

“吃掉。”我说。

小狗伸出舌头,将蚂蚁卷进它的嘴里。

小狗抬头看了看我,我赞许地摸了摸它的头。

“哇赛,这个好玩耶。”哥见状,也抓了只蚂蚁放在手上。

还搞不清楚自己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的小狗,很顺从地舔掉了哥的蚂蚁。

“太厉害了,原来狗也会吃蚂蚁。”我又抓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