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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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花圃里没有百合花。
教堂里唱诗的声音伴着琴声隐约地送进我的耳里来。啊,今天原来是礼拜日。
到什么地方去呢?去找瑢罢。
我正在打领结,狗叫了,木栅门在响。许来了。
“你家里还有电报来吗?”
“没有。”
“信呢?信也应该来了。”
“是的。”
“以后就没有一点消息吗?”
“没有。”
“你的哥哥为什么自杀?你知道吗?”
“不知道。”
许坐在我的对面。我坐在沙发上,领口敞开,领结没有打好。
两个人沉默着。他的黄瘦的脸和微陷的眼睛表示出来他的生活的悲哀,一个报馆编辑的生活的悲哀。
我望着他的脸,他望着我的脸。他的脸色阴沉,脸上没有阳光,象是在阴天。
“林,”他忽然用苦涩的声音叫我。我抬起头向窗外看。我仿佛听见了一只乌鸦的叫声。
“林,我说你不应该……”他又把嘴闭上了。
我偏起头看他,做出很注意听他说话的样子。
“你的哥哥死了,我没有看见你哭过。”
“是的,”我冷冷地说。
他的话一点也不错,我没有哭过,我不能够强迫自己流眼泪。
“你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想他,你只想到瑢,”他慢慢地说。
“这是不应该的,你哥哥对你很好,”他依旧摆着庄严的面孔,但掩饰不了那一对疲倦的眼睛。
“今天报馆里不去了吗?”我突然问他。
我早知道他礼拜日不去报馆,因为这地方礼拜一向来不出报。我问他,是故意拿这句话来打岔他,叫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今天当然不去,”他疲倦地回答。他果然不说那些道学的话了。
“那么我们一块儿去看瑢罢,”我急转直下地说到本题。
“不去,我不高兴去,”他不快活地说。
我不理他,我打好领结穿好西装,就拉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不快活的表情还留在他的脸上。我不禁在心里暗笑。他的确是一个好人。他忍受一切。他常常抱怨,抱怨生活,抱怨命运,抱怨一切他以为是不合理的事,但都没有用。他自己却终于跟着生活,跟着命运,跟着一切不合理的事走了。啊,可怜的人,可怜的好人!
太阳从树梢、从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