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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水面仍旧干净,蹲下去,摸了摸壁沿,这一汪死水也没生出什么浑浊杂质。然而两天一夜过去,这里也许需要一池更新鲜的海水。
人鱼静静看着他的动作,早在他站定在池边的时候,尾鳍已经从池子里拖出。长尾无声,在他的身后缓慢滑动,又在他再度看来时完全静止。
黑鳞淌下水痕,把木板浸出大片深色的痕迹。
灯光下,那尾巴漆黑润泽,细鳞上光泽漫溢。多少日过去了,锁链后的屋子一片黑暗,池水狭窄,就连喂食也是断断续续的,而这条动物眼珠幽静、鳞片泛光,它从未露出过笼中动物的样子。它待在这个舱室,仿佛这儿就是它与生俱来的洞穴,一种优雅的耐性潜藏在漫长的静谧里。
一臂之隔的距离,艾格再次静静看了它一会儿,目光逡巡过它鳃片紧闭的脸颊,挂有怪石的脖颈,继而是胸腹的伤口。
靠近了,他才发现它身上的伤口同样纹丝不变,那创口大小几乎与它刚被打捞出海时一模一样,胸腹之上,它的脖颈与掀起的惨白皮肉是一个颜色,衬得颈间那串怪石格外漆黑——漆黑。眼睛停上那黑色,艾格开始回想,刚上船时这串石头的颜色是否有那么深。
注视了片刻那怪石,粗糙的瓷质,嶙峋的形状。像破碎的珊瑚,他这样想到,却没珊瑚那么鲜艳。
并没有什么迟疑的,他伸手去确认那怪石的质感。他手指凑近,那段静止已久的湿润脖颈也在凑近,颈项上的喉咙忽而滑动,似一记吞咽。
停住手指,艾格抬起眼睛。两天没有进食,它饿了吗。
它好似饥饿。
一只蹼掌搭上了膝盖,停留的是它上次碰过的地方,对于这条向来小心翼翼的动物来说,那算得上是个唐突的触碰。饥饿总会让动物举止失度。人鱼把湿漉漉的脸颊凑近,找寻般地轻嗅着,与此同时,那漆黑长尾再度从身后绕来,滑动着圈拢起池边人类,好像这是一个已经获得确认的习性。
艾格任由它呼吸靠近、游弋,两道长鳃在面前舒展,轻柔似安抚的一记扇合。他未闪未避,眼睫半垂,静静看着它的眼珠。
灰色眼珠始终凝视,很难说清那是不是饥饿。
过了一会儿,他把餐盘给它拖了过来。
盘子里的食物仅仅是一些鱼干与几个青果,今晚厨舱早早就熄了灯火,多数船员都用酒精打发了自己的晚餐,当一艘大船的操帆都会失序,任何一种混乱似乎都可能在接下来的航行里发生了。
门外,夜色已进入最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