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们今天的举动有些太打眼了,万一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的话,你的处境会变得很不利的”
而他极其任性的金主直接忽略了后半句,他摆了摆手,用笃定的语气回绝道,“不会的,他会吃的。”
特助:……
不久后,原本被拉得严严实实地浴帘,被掀开了一道小缝,少年人纤细修长的指尖伸了出来,准确的摸到了停靠在一旁的小推车上,很快,一块面包悄悄地消失了。
两分钟后,鸡蛋也消失了,紧接着是温水、三色大福、被切成块的水果,都按照他先前摆放好的顺序,渐渐消失了。
唯独那碗没什么味道的白粥,被跳过了,或许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另一样东西,他不喜欢的小番茄,也被剩了下来。
令雪扬被可爱地原地西子捧心了好一会,幸福的周身都直冒粉红泡泡。
而特助看着自己因为顶头上司不开机,而险些被打爆的手机,第一千零一次摇头叹气。
你可做个人吧,祖宗。
这头的氛围轻松愉快,而另一头,还留在纪家的喝得酩酊大醉的商薄言心情可就说不上好了,等到助理收到管家的通风报信,匆匆赶过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片狼藉。
如果说少年走之前,整个屋内的装饰,还称得上一句富丽堂皇,精致华美的话,现在就是台风过境。
各种昂贵的摆件摔落了一地,窗台上的绿植连枝叶都被人薅秃了,而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好友,正撑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四分五裂的自己,赤红着双眼,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嘴角神经质的高高上扬,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正常。
可因为听见他推门进来时,所发出的细碎声响而转头看来时,眼神却是空洞而茫然的,甚至细究的话,便能发现他的嗓音是喑哑的,还带着些许哭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好友抿了抿嘴,没忍心告诉他现在距离将人送过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也就是说对方可能已经…
好在他已经反应过来了。
商薄言扯了扯嘴角,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默了一会,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道,“你说他会不会已经…”
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指节上,扎满了晶莹的玻璃碎片,淋漓的鲜血,已经将周遭的一小块羊毛地毯彻底打湿,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
室内一片死寂,好友除了沉默,还是难言的沉默。
先前他便不赞同对方的做法,谁看不出来他对那位的在意呢?不,与其说是爱意,不如说爱恨交加更贴切一点,那位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除了信重与依赖,并没有更多的情愫,或许,这才是他行事越来越偏激,逐渐变得疯魔的真正原因。
也只有他自己一意孤行的以为,自己能够真正狠得下心,殊不知强求往往适得其反,最多也就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因为那位对他,从来就没有爱啊,越线过后,只会连最后拥有的那点念想,也尽数失去,事到如今,他这个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有袖手旁观罢了。
商薄言却好像感受不到痛一般,反手一拳砸在了墙上,任由鲜血四溅开来,一如他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一直等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后,方才垂着眼眸,看向佩在胸口那枚小巧精致的蓝宝石胸针,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是了,我该知道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大仇得报,我应该感到痛快才对,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好友便是在这个时候大惊失色的上前阻拦的,“你疯了?手不打算要了吗?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就要过来扶他。
却被人一拳打到了墙角,商薄言大声怒吼,“你少管我!滚!都给我滚!”
对方指缝间残留的玻璃碎片划过了他的脸,带出一道狭长的伤口,好友冷嘶了一声,伸手去抹,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抹刺眼的猩红血迹。
他忍无可忍的起身回敬,直打得人偏过头去,方道,“商薄言,你清醒一点,上次他公开男朋友,你酗酒喝去医院躺了一个礼拜,这次又自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纪时雨结婚,摆满月酒呢,你要做什么?去跳海还是跳楼,不要命了吗?”
商薄言不知道被他话中哪个关键词触动,发疯的举动瞬间戛然而止,好友甚至听见了他缓慢抬头时,脖颈间发出的咯咯脆响,但奇异的,他脸上歇斯底里的疯狂竟然褪去了,眼里露出了亮闪闪的名为期待的某些情绪,“小鱼要结婚了?和谁?是和我吗?”
说着,他便握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迎上前来,用脸蹭了蹭,又因为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狼狈,破天荒地表现出些许不知所措来,他理了理行装,结结巴巴地道,“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所以和我结婚吧,求求你了,嗯?”
又在对方短暂的沉默里,迅速变得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和我结婚吗!为什么…我明明…我明明才是最爱你的人啊…”
他抬手抚上了眼前人模糊不清的面容,用温柔扭曲的语气,轻声道,“我把他杀了好不好啊,五马分尸冲进大海里,这样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是不是…就会更多一些了?”
好友:???
也就是这个时候,好友这才发现他的逻辑是混乱的,眼神迷离的厉害,面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等他伸手去触对方额头时,更是摸到了惊人的热度,好友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果不其然,在一旁的角落里,看见了几个被倒的空空如也的酒瓶,胡乱被堆放在一起的空酒瓶。
好友瞬间感觉自己太阳穴旁的青筋直冒,他用力攥着这人的肩膀,死命摇了摇,“你他妈的给我清醒一点啊混蛋!姓纪的到底有什么好?”
然后他就被打了。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发出的声音堪称惊天动地,听得管家在楼下不停的走来走去,面上焦虑可见一般。
一直等到五分钟后,满身狼狈的助理半揽着另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下楼,鲜血从他们的手上,裤腿上绵延成线,不住往下滴落,在身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长串的星星点点的密集血迹。
等在楼下的阿姨上前时,就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她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天呐,我这就去叫车送少爷去医院。”
而被最后两个字刺激到的男人,又开始剧烈挣动起来,“滚…滚开!我不去…不去医院!”
同样浑身是伤的男人被他肘击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半揽着人下楼,对循着声响赶来的管家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备车!”
但对有些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就譬如,那位潜规则不成,反倒遭遇撕票的沈总,等他因为饥饿,从半空中被热醒的时候。
就看见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外罩着一件驼色开衫的美丽青年,抱着房内自带的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查资料,从起伏的曲线图来看,应该是在看纪氏财团的今日大盘走势。
而与美景形成鲜明反比的是,耳边无时无刻响起的水滴声,然后对方就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里,抬起头来,笑盈盈,“啊,你醒了…正好,我改主意了。”
“什…什么?”
纪时雨支着腮,“我构思了一个有趣的反击计划,而你会帮我的,对吗?”
说着,他朝人晃了晃手边那个对方应当万分熟悉的便携式dvd,“毕竟,像你这样的公众人物,如果因为艳照门而上社会新闻头条的话,应该会感到很困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