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2 / 2)

不逾冬 一勺春犬 2079 字 12个月前

西鹬话锋一转:“但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起诉他,因为我是铁证。”

她想,齐楚媛的恨一定比她多。

齐楚媛被她说的话微微一震,眼前这个姑娘天真又凛冽,比她勇敢许多。她情绪平静下来:“我没办法起诉他,更没办法忘记你。”齐楚媛其实隐瞒了部分事实。她曾经爱过那个男人,但也确实被他强迫。

她咨询过许多人,他们口径一致,都说她这种情况上诉的,成功案例鲜有。后来她结婚了,有了很好的家庭,也渐渐不追究了。

“我对他只是心有余悸,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

“你昨天也看到了,我没事的。” 西鹬追上来只有一个目的:确定她真的很好,不再为往事苦恼。

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地说出“她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在她看来,做陌生人比做母女轻松许多。

“他如果再去找你……”

“他做了亏心事,他不敢的。”西鹬算是看清楚了,他只敢对齐楚媛大吼大叫。呸,懦弱无能的男人。她心里鄙夷着,又继续道,“我这么要面子是不可能让别人欺负的。”

齐楚媛稍稍放松,宽慰地笑:“西鹬,你比西阿姨说得还要乐观豁达。”

西鹬噘着嘴道:“我只是不在乎。”

火车快发动了,齐楚媛很想对她说遍全世界最好的话,但到了嘴边,变成了最质朴的祝福:“你要好好生活,要快乐。”

西鹬笑着说:“你也一样。”

她刚想抬手朝齐楚媛挥手作别,却被她一句话问得提心吊胆。她越过西鹬的脑袋,眼神示意:“你喜欢他?”

介于肯定与疑问句之中。

西鹬被问到心坎上,她偏过头看向那个男人。

简单的衬衣黑裤,袖口在他手腕处闪着细碎的冷光。眼神安静而平和,稍稍有些冷。他揣着手,静静看着她们,与她视线对上的一刻,冷意退去,勾起温和的笑。

她很确定,她爱他。

她的笑坚定而明媚:“对,我喜欢他。”

齐楚媛此刻说话的神态语气,完全是一个母亲的姿态:“你们年龄相差比较大,考虑问题的方式和角度应该会有很大不同。”

果然,不管是谁,第一个关注的总是他们的年龄问题。西鹬不想纠结于此,她坦言:“我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插手你的感情问题。”齐楚媛垂下眸子,谨慎地措辞,“那个男人不错,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待人也温和周到,但一个人如果周到到一种滴水不漏的境界,就有可能是伪装。”

西鹬毫不犹豫得说:“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他的伪装,因为她常常能捕捉到他四下无人处的冷。

“如果你了解了全部的他,还选择去爱他。那我祝你放手去爱吧。”齐楚媛微笑着,

“不要让自己受伤。”

西阿姨与她通信不多。她从短短几封信里能读出来,西鹬是个不爱动用感情的孩子。

但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势必天崩地裂,燃成灰烬。

所以她说:不要受伤。

与纪敛冬交换了眼神,微微颔首,齐楚媛便上了火车。西鹬的“再见”很轻,被蒸汽火车的呜咽声吞噬。

纪敛冬走到她身后,将她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火车缓缓发动,车厢一截又一截,短体诗一样,被无情抹去,留下下滑符号。滚滚浓烟被夕阳烫成金橘色,尾部泛着灰烬的黑。整个月台燃烧起来,像橘红色的胶片冲洗房,人的影子长长得甩在墙面上,有一种惊叫之意。

煤烟味呛人得厉害,火车气流风狠狠扫过,像要将她整个人拨开似的。

纪敛冬手压住她及膝的裙摆,两人头发被风扯得有些凌乱。

蒸汽火车驶远,月台上换了一批人,夕阳从金橘色熬成淡粉,太阳照常落下。

淡粉色的日落里,纪敛冬笑像浸泡在黄油蜂蜜里:“你们聊到我了?”

西鹬危言耸听:“齐女士说,你这个人很危险。”

纪敛冬惊讶得很表面:“真的?她这都看出来了?”

西鹬不满地用食指戳了两下他的肩膀:“就比如你昨晚支开我们跟她单独聊天,还不肯告诉我们说了什么。”

纪敛冬吃痛,调笑道:“我是去帮你问人家名字是那几个字的,你不满意?”

声音懒懒的、凉凉的,像他泛着冷光的袖扣。很具迷惑性。

“问这个,要那么长时间?”西鹬想,齐楚媛一定说了许多拜托他照顾好她的话。她脑子里无端联想到刘备白帝城托孤的画面。

声泪俱下、感人肺腑啊。

但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纪敛冬是因为承诺托词或者怜悯同情才如此照顾她。

她很贪心的,她想要他全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