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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见过的,他跟它们并不陌生。不过刚才他却没有想到它们。淑华的话提醒了他,它仿佛在板壁上打穿了一个洞放进亮光,使他看见暗屋里的一些情形。
“我并没有单单是女的错。四爸、五爸他们更不用说。他们给儿女们立下的是什么样的榜样?”觉民解释地答道。于是他觉得他完全明白了:在旧的制度、旧的礼教、旧的思想以外,他还看见别的东西。他连忙更正地说:“我先前的话还不大清楚,这不能单说是看法不同。他们并没有拥护什么东西,他们连拥护旧礼教也说不上。”不错,他读过屠格温夫的题作《父与子》的小说。他知道父代与子代中间的斗争。但是他在这个家里看见的并不是同样的情形。这里除了克明外并没有人真心拥护旧的思想、旧的礼教、旧的制度。就连克明也不能说是忠于他所拥护的东西。至于其他那些努力摧残一切新的萌芽的人,他们并没有理想,他们并不忠于什么,而且也不追求什么,除了个人的一时的快乐。他们从没有守住一个营垒作战;他们压制,他们残害,他们象疯狂的专制君主,凭着个人一时的好恶,任意屠戮没有抵抗力的臣民。这不是斗争,这是虐政;这并非不可避免,却由私人任意造成。所以这是最大的不义。他以为这是不可宽恕的,这是应该除去的。它们并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他有权利跟它们战斗。他相信他们这一代会得到胜利,不管这个斗争需要多长的时间和多大的牺牲。
这样的思想使觉民增加了不少道德上的勇气,他仿佛得到了更大的支持。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他兴奋的说:“不要紧,我们会得以胜利的。”他的眼睛似乎望着远处,就好象在看那未来的胜利的景象。
琴惊奇地看觉民,她的眼光触到了他的,这是充满善意和乐观的眼光,她觉得她的心也被照亮了。她对他微微一笑,她以为她了解他这时候的思想和心情。然后她埋下头把英文书和练习簿略略翻了一下,她想起压在它们下面的东西。
“你这些话很有道理,”淑华热烈地称赞道。那几位长辈从没有得到过她的敬爱。她看轻他们的行为,她憎厌他们的态度,她轻视他们的言论和主张。她自己并没有一种明确的理想,她也不曾拥护过什么新的或者旧的主张。但是她对一切事情都有她自己的看法,都有她自己的是非。她根据她的本能的原始的正义概念来判断一切。她觉得觉民的言论与她的意见相合她常常觉得她二哥的主张正合她的心意,她更加敬爱他,所以她说出称赞的话。但是她还有疑问这也许不是疑问,或者更可以说是对那“专制的君主”的攻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