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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后立刻放了回去,愤怒地说:
“老子看不懂你写的字。”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擦着满脸的汗水,嘿嘿笑着跟随我走进了学校的小树林。在小树林里,我取出我们的手抄本,继续自己的阅读。我让他站在身旁,我一边阅读,一边不断怒气冲冲地问他:
“这些是什么字?”
我的阅读口吃似的,结结巴巴地让完了《茶花女》。尽管如此,里面的故事和人物仍然让我心酸不已,我抹着眼泪,意犹未尽地将我们的手抄本交给他,轮到他去阅读了。
当天晚上,我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来到了我的家门外,怒气冲冲地喊叫我的名字,他同样也看不明白我潦草的字体。我只好起床,陪同他走到某个路灯下。他在夜深人静里情感波动地阅读,我呵欠连连靠在电线杆上,充当一位尽职的陪读,随时向他提供辨认潦草字体的应召服务。
第三个版本从街头阅读说起。我说的是大字报,这是文化大革命馈赠给我们小镇的独特风景。在当时,撕掉墙上的大字报属于反革命行为,新的大字报只能贴在旧的大字报上面,墙壁愈来愈厚,让我们的小镇看上去像是穿上了臃肿的棉袄。
我没有读过文革早期的大字报,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七岁左右,所认识的汉字只能让我吃力地读完大字报的标题。我当时的兴趣是在街头激烈的武斗上面,我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们小镇上的成年人相互斗殴,他们手挥棍棒,嘴里喊叫着“誓死捍卫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口号,互相打得头破血流。这让年幼的我百思不得 其解:既然都是为了保卫毛主席,为何还要互相打得你死我活?
我当时十分胆小,每次都是站在远处观战,斗殴的人群冲杀过来时,我立刻撒腿就跑,距离保持在子弹射程之外。比我大两岁的哥哥胆量过人,他每次都是站在近处观赏武斗,而且双手扠腰,一副休闲的模样。
我们当时每天混迹街头,看着街上时常上演的武斗情景,就像在电影院里看黑白电影一样。我们这些孩子之间有过一个口头禅,把上街玩耍说成“看电影”。几年以后,电影院里出现了彩色的宽银幕电影,我们上街的口头禅也随之修改。如果有一个孩子问:“去哪里?”正要上街的孩子就会回答:“去看宽银幕电影。”
我迷恋上大字报阅读时已是一名初中学生。大约是一九七五年左右,文革进入了后期,沉闷窒息的社会替代了血腥武斗的社会。虽然小镇的街道一成不变,可是街道上的内容变了。我们也从看“黑白电影”变成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