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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盖上黄土,立块牌子,便算是墓碑了。
她盯着簪头看上一会儿,又慢慢放回盒中。
未关紧的窗扇缝隙里,透进一痕深蓝的夜色。
周满拉开了门。
不大的院子被竹篱圈起,东角的石磨盘上残留着血迹,地上落了一把柴刀。只是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石磨盘上的血迹被冲淡了,柴刀上的血迹则和锈迹混作一块儿,已看不分明。
细雨未停,带来满地潮气。
周满坐在了檐下。
犹记得,这场雨是周氏斩断她小指的那天晚上开始下的,而她就捂着包扎后的断指,坐在这茅檐下,听了一夜的雨。
从如豆大雨,到连绵细雨……
原来这一场雨,到今天也没停,竟下了有这么久吗?
周满一动不动,静听细雨,一直听到东方见白、潇潇雨歇,远远闻得一声鸡鸣,方才起身,朝院落柴门走去。
村里有早起贪玩的小孩儿,一路追逐着朝这边来。
她出得门来,走没两步,便见三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追上了前面那个小孩儿,两三下摁倒在地,一边拳打脚踢,一边笑着大声喝骂。
领头的少年格外壮硕,是村里孙屠户的儿子;
被摁住打的小孩儿却仅有七八岁,显得瘦弱单薄,唇红齿白,五官秀气,是学塾里教书匠成夫子的儿子成方斋。
因他父亲脾气古怪,常在学塾上罚人,若学生背不出书来还常向家长告状,难免让这些小孩儿怀恨在心。
他们不敢为难夫子,便都报复在他身上。
成方斋年幼懦弱,独自忍受,也不敢告诉成夫子,因为那多半会招致更多的为难。
周满虽未上学,却也曾因扒在学塾墙上听过几回讲,这样的状况见过好几次,向来是不好管的。
只是今时到底不同往日。
周氏昨日才下葬,她嫌他们太过吵闹,搅了门前清净,于是脚步一停,淡淡道:“别在这儿打。”
几个小孩儿哪里肯听?
周满虽大他们好几岁,身量更高,可纤长细瘦,又脸容苍白,站得再直,在小孩儿眼里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何况,大家都知道她断了半根手指头。
屠户家的小孩儿看她一眼,冷哼一声:“一个残废来管什么闲事!”
说罢又踢了成方斋一脚。
周满压下眼帘,回身进屋。
三个小孩儿以为她是走了,并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