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爷爷满脸忏悔,云门哥哥漠然以对,最痛苦的还是少艾。
她几近崩溃过后,只能无措呢喃着‘为什么’。
“孩子,都是爷爷的错,可那时谷中康健婴孩越来越少,为防后继无人,所有能生孩子的妇人都是谷中希望,爷爷和长辈们不得不如此谋划。”少艾爷爷老泪纵横的解释起来。
少艾红着眼,望向她最尊敬的爷爷,喉头哽咽着道:“可是爷爷,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家欠了林婶婶一条命,我和云门哥哥还能成这桩亲事呢,啊?”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伸手,为孙女擦拭眼泪。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想到这里,就吸着鼻子看向云门,“云门,老头子我给你磕头赔罪,只要你愿意娶少艾,便是要老头子去死也可以。”
“爷爷!”少艾咬破嘴唇,生生咽下一口血沫。
然而少艾爷爷只定定看着云门,等待着他的回答。
云门抬手指向隔壁,“老爷子,要是借宿的几位男客都是谷中人,而女眷只有少艾一个,你可会让少艾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少艾简直如遭雷击,却又念及已逝的林婶婶,终是生生忍了下来,唯有颤抖的身形显示着她的心绪不宁。
朱砂听得都要炸毛,乌檀和荼白左右联手都差点压制不住的躁动。
“这说得什么话,听说云门自打断了腿骨,衣食都是少艾在照顾,一码归一码,便是看在这份照顾之情上,他也不能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来!”
“消停点吧,朱砂。”乌檀干脆上手捂嘴,这嗓门再大点,还不如凑到云门耳朵旁说呢。
阿妖正翻动着竹筐里的香料圆片,她在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转移她想立刻离开漆谷的冲动。
这个地方看似山清水秀,实则吃人不吐骨头,实在令人膈应。
就在一竹筐香料都翻动过后,少艾搀扶着爷爷回家来,径直进了厅中南窗下制香,“我要制香,制出很多很多的降真香,但这一次不是为了通神,而是想祭拜阴风洞里那些无辜生命。”
少艾言辞坚定,九爻众人尽力相帮。
若非天色昏暗,只怕少艾当真会不眠不休的制香。
临睡前,少艾还在平躺着盘算,迷迷糊糊嘀咕道:“香料不足,明天就带吱吱去采……”
朱砂猛然翻身坐起,惊得乌檀和阿妖齐齐侧目,“你做什么?”
“我不睡了,我要静等天亮,然后抢在那只猴子前,帮着少艾采摘香料……哎呀,师姐你别拉我……”
就连阿妖都有些无奈,挺大个人了,跟吱吱置什么气呢?
——
少艾背着背篓,与九爻众人一同前往悬崖底下,此番采摘任务不小,毕竟制作降真香的材料只有少艾清楚。
“悬枯紫藤在峭壁上,它是通体干枯偏紫的藤蔓,很是好认;”
“百花香蜜在花田间,那几棵树上的蜂巢之中,当心被蜂蛰;”
“楠树树皮在前方那片林子里,割取的时候要注意蛇虫;”
“静泉水就在溪涧最深处,清澈见底的那块就是。”
九爻众人眼神交汇间,各自领取了任务分头行动。
君珩径直飞身而起,去采摘悬枯紫藤,沧溟剑三劈两斩间,便砍下足量的悬枯紫藤,然而不知何处出现的野猴们,抓住悬枯紫藤便尖叫着四散开来。
等君珩重新砍下数节紫藤时,猴群们便拿着石块凌空砸来。
乌檀赶往花田所在,寒魄左鞭首尾相扣成环,在群蜂铺天盖地袭击来时,寒魄左环旋转而出,所携寒气冻住群蜂,而她甩出寒魄右鞭,轻易便勾取到酿蜜的蜂巢。
然而蜂巢入怀,陡然间化作一群蜜蜂,嗡叫着发起攻击。
荼白站在深林中轻嗅,精准躲避开袭来的长蛇,他虚指打出道道定身灵符,让长蛇们无法动弹,归鸿扇飞旋着割下楠树树皮,只等他上前尽数收取。
可有密密麻麻的蚂蚁们向他围拢,让荼白甚至无处下脚。
朱砂长弓流火,网罗出一片泉水,隔绝了空中飞禽的袭击,而后笑意盈盈的点足在石头上,打算用葫芦收取静泉水,可静泉水像是一副画卷似的,只能看不能取。
等她疑惑的俯身探查时,就见静泉中涌出一道巨大的虫身,光是长长的触角,就有她一条手臂长,更别说分了数节的躯体后,有透明翅膀在振动,露出身前狰狞的口器和身后坚硬的尾夹。
而留守在谷底平坦处的少艾,则有负琴而立的苍玉守着。
与此同时,少艾家的院子里。
灵猴吱吱翻墙而下,发疯似的开始在院子里捣乱,将竹筐里的线香掀翻踩踏,阿妖看着满地凌乱,原本因大圣而对吱吱产生的光环一退再退。
当即隔着院墙对那边云门道:“我说……管好你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