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想跟你解释一下的。”温德尔忽然放下碗道。
孚光凝一凝神,却没吭声。
“他的基因还不能确定,进试炼场九死一生。”温德尔轻声道,“但要是……要是献祭灵魂,就能平平安安。”
“假如,我是说假如,屈闻礼靠牺牲我的灵魂成了非常强大的魔法师,我可能会……可能会少一点愧疚。”
孚光闭了闭眼。
温德尔像极了人们对他的负面评论,他安排屈闻礼接受他还的债务,甚至不惜用上位者的姿态强制他接受,他自私,多疑,□□,只在乎自己的心思。
“这样拼命去补偿不明真相的歉意,”孚光道,“不要你这样。”
部长大人却毫不在意地笑了。
“你的手艺不错,比我用技能弄出来的饭好吃。”他撂下筷子,转移话题。
“不要你这样。”孚光攥住拳,重复一句。
温德尔没理会,他掏出一根烟,但发觉自己没法用技能点燃,只好向孚光求助。
孚光伸手帮他点燃,转身将温德尔吃完的碗筷收拾起来,洗刷干净,收拾回自己的口袋。
温德尔观察他的背影,似乎因为不满有些颤抖。
“怎么了,”他上前搂住孚光肩膀,“不用担心,小屈很棒,不会在试炼场出事。”
“我教出来的孩子,当然没事。”孚光难得失掉一回谦逊,“管好,你自己。”
“我管不好,”温德尔笑道,“得有个什么人来帮帮忙。”
孚光又忍不住心软了。
“还是先管好猎人联盟里这些小朋友吧,”温德尔笑着伸个懒腰,“我看这件失踪案,要牵扯到”“wncqyig军团是强大的实验体聚集处,那这些失去魔法技能的失踪者算什么?......比较菜的实验体?”
“是失败。”孚光压着火答道,“因为实验失败,所以他们的技能弱小甚至消失,不过这也有好处,至少他们能活下去。”
“那你呢,你是不是失败的实验体?”他问。
“亲爱的,九小时先生?”
孚光抬起眸来。
基地有一位在试炼场呆了九个小时就被试炼场一脚踹出来的家伙,这在魔法师中属于人尽皆知的笑话,大家戏称他“九小时先生”。
他与wncqying军团一同出试炼场,却与那些天之骄子大相径庭。
这位先生现在已经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大多数人猜测他因为太弱被自己笨死了,也有人说他被雪狼咬死,也有人说他没脸呆在基地就离地出走......但因为没有证据,也就只能当做笑话嘻哈一下。
但有一件可以确定的事,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倒霉蛋,人人欺□□骂,走到哪里被欺负到哪里,那些强大的魔法师对他不屑一顾,连诘难都懒得给他,至于半吊子的魔法师,才是闲来无事专找他出气,这家伙却每天干自己的事,好像被欺负的不是他。
孚光面色沉静,明净的眸中没有一点羞耻和遮掩。
就像温德尔的语气里没有一点嘲讽。
“我不是失败的实验体,”孚光道,“制造我人,是团队中技能最强大的,同时也是技术最熟练的一个。”
“说起来,我和部长也算是同一批进试炼场的魔法师。”孚光平静道,“只是过于悬殊,才籍籍无名。”
温德尔怔了怔。
基地图书馆的任何一本魔法书,都没有记载过这位九小时先生与温德尔将军有什么牵扯,好像他是一个不可磨灭的耻辱,永远只能作为笑料而不是正式的历史而存在。
“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爱人。”他轻叹道,“我都脑补了很多负心汉抛妻弃子或者一场误会天涯海角的狗血戏码了。”
“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纪念你,可能只是因为当年那批魔法师,除我之外,只剩你在世了。”
孚光一滞,但没有反驳。
“抱歉啊,先生。”温德尔苦笑道,“之前一直不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总是跟你开玩笑,如果唐突,还望原谅。”
孚光僵在原地。
“开玩笑。”他小声重复了一句。
温德尔丝毫没注意孚光情绪的变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隐隐约约疼痛起来,像是寻觅坚果的松鼠发现心爱的那一颗属于别人,只好无奈放弃。
空空落落的。
“而且你好像对他,”温德尔勉强笑着,“很放不下啊。”
孚光脸上的神色越发平静,像是风雨前凝重的天空,失落和痛苦以很深的层次交叠在他的眸中。
“嗯。”他声音沉闷,“很爱他。”
温德尔挑了挑眉,斜倚在椅背上,像是在品味这句话。
他喉结耸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起,又无助地放平,烦躁以一种持续但不汹涌的势头灌入他的胸腔,潜移默化地要瓦解他的思维。
孚光忽然转过身出了门。
温德尔松一口气,他胡乱抓抓头发,压了压心底的烦躁,没有技能的状态下,他的情绪好像变得很难压制。
他先是原地转了几圈,又用拳锤了两下木桌,这些举动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
而后他使劲揉着眼睛,狠狠地抽两口烟,好像跟烟有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