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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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瞪了妻一眼,说。她马上又走到他的床前,改用怜惜的眼光望着他,柔声说:“你不要多说话,说话伤神,会加病的。你闭上眼睛睡罢。”
他答了一个“是”宇,轻轻地叹一口气,真的把眼睛闭上了。
妻碰了一个钉子,颇不甘心,她脸一红,很想即刻发作。但是她又想:这样单调的争吵有什么好处呢?永远得不到结果,不管怎样把那些没有意义的话反复重说,不管怎样用仇恨的眼光互相注视。没有和解,也没有决裂。他没有方法把母亲和妻拉在一起,也没有毅力在两个人中间选取一个。永远是敷衍和拖。除了这个,他似乎再不能做别的事情。现在他病在床上,他还能够给她什么呢?安慰?支持?……他在那边叹气。现在应该她叹气了。她把她的青春牺牲在这间阴暗、寒冷的屋子里,却换来仇视和敷衍。她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达到限度了。
“你会讨好他。好罢,我就让你,我并不希罕他,”她在心里骂道。她轻轻地冷笑一声,就慢步走到右侧窗前,隔着玻璃窗看街景。
夜相当冷。寒气凉凉地摸她的脸。下面是一片黑。只有寥寥几盏灯光。原来她这所楼房是一个界线,楼房外算是另一区域,那一区今天停电。她打了一个冷噤,又耸了耸肩。“为什么总是停电?”她烦躁地小声自语。没有人理她。在这个屋子里她是不被人重视的!她的孤独使她自己害怕。她又转过身来迎着电灯光。电灯光就跟病人的眼睛一样,它也不能给她的心添一点温暖。她把眼光移向病床。他闭着眼张着嘴重重地在吐气。他似乎一点钟一点钟地瘦下去。“他也实在可怜,”她想道。母亲已经出去了。她走到病床前把棉被轻轻拉了一下。他忽然睁开眼睛来看她,他定睛望着她,好象不认识她似的。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她接着温和地解释道:“你的铺盖快掉下地了,我给你拉上来。”
“是吗?”他说,接着又问:“妈睡了?你不休息?”
“还早,”她答道。“你好好睡罢。”
“我正说不睡,怎么又睡着了?”他微笑说。“我有话对你说。明天是你生日……”
“连我自己都忘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她温柔地插嘴说。
“这是一千六百元,请你替我去定一个四磅蛋糕,明天要的。我不敢麻烦妈,只好请你自己去定,很对不起你……”他颤抖地伸出手来,手中有一卷旧钞票。
“我哪里还有心肠过生日?不要买罢,”她感激地说,差一点流下泪来。
“你要去定啊……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