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公主难道认为这小城比我国都城更好吗?”樊睿定眉峰微折。
华欣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子虞这些日子来一直避开樊睿定,此刻见他们说僵了,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殿下,碧丝城当然不若庆城繁华,但到底是公主的故土,也许此去之后再无机会踏足,难道殿下连公主这点私心都容不下吗?”
樊睿定稍怔,若有所思的瞳眸瞥了华欣和子虞一眼,说道:“事分轻重,要以公主的安全为主。”
华欣公主回房后郁郁不乐。绛萼和穆雪纷纷劝慰。
华欣道:“你们也以为我是玩心太重,不懂事有轻重吗?”
穆雪轻问道:“公主可是舍不得南国?”
“舍不得?”华欣摇摇头,声音里却有些惆怅,“我离开京城时头也不曾回过,怎么会不舍得。我只是不甘,等我们到了庆城,也是要在深宫中度日,哪还有现在这个机会,只有半天也是好的,可以到外面去看看。”
她淡然一笑,仿佛是秋后的墨菊盛放,明丽无双,又叫人生出怜爱。
子虞三人想劝也不能再劝。
华欣公主不用午膳,一个人坐在房中,不言不笑。渐渐整个陪嫁队伍都开始不安,有的宫娥更是哭泣不休,直说不愿离开故国。
樊睿定忽然前来,将两件衣裳摆在桌上。子虞一看,是两件普通素绸的窄袖裙。
“公主要去碧丝城中也行,”他脸色平静如水,瞧不出喜怒,“但是不能全去,只能两个。”
子虞三人面面相觑,私语商量,最后决定由子虞陪着公主出行。
换好了衣裙,华欣一身水沁蓝宝花长裙,取下发上的累丝嵌珠四蝶簪,只戴了一对珠坠。子虞穿的是葡萄碧百褶裙,头上仅挽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
樊睿定上下打量两人,似乎还有不满:“出去了要紧紧跟着我,就扮作丫环,千万不要同别人多说话。”
华欣和子虞连连点头。
樊睿定又点了四名黑甲军士换成便服跟随在侧,这样一看,倒真有几分少爷出游的架势。
他们一行从传舍后门拐到大街上。
碧丝城处在南国边上,与北国和诸边陲小国相连,货品流通非一般城市所能比,一路所见都是人言交杂,卖杂货的,卖灯油的,卖胭脂女红的,还有些精巧物品,就是在京城也难得一见……嘈嘈杂杂地,倒显出了别样的繁庶来。
华欣公主看地眼都直了,见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就要停下来问个明白。
子虞一路紧紧地盯着公主,说话间,她不经意一抬眼,发现樊睿定唇边依然带着淡笑,但是眉目间一丝峻峭,隐隐流露出来。
他们走了大半条街,正兴致大起时。街对面忽然来了七八个人,为首是一个穿着卷云如意纹的三十岁男子,身后的都做家丁打扮。他们就这样突兀地拦在了樊睿定的面前。
“听几位的口音,都是南方来的客人吧。”为首的男子对着樊睿定拱手作揖。
樊睿定轻吟一笑:“我们不过是过路客,不知道兄台有何事?”
那男子也笑了笑,眼角堆起些纹路,说道:“兄台是第一次来碧丝城吗?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樊睿定攥起眉心,“规矩?”他出使南国两次路过碧丝城,却从未真正停留过,又哪里知道这里的规矩。
那男子拉着他走到路边:“碧丝城是做买卖的地方,规矩就是,什么都可以用来做买卖。”
樊睿定狭长的凤眼微眯,说道:“我只是路过,不想做买卖。”
“我有桩生意想同兄台做,不知道兄台愿不愿意割爱,”男子展颜一笑,有三分讨好的意思,“我必定给兄台一个合理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