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听她忽然提及这个不相干的事,睿定皱眉道:“确有其事。”

“既是如此,殿下现在怎可去寻太子,”穆雪神色变得凝重,“奴婢在交泰宫任职的日子不长,可皇后的秉性还算有几分了解。皇后与殿下已有隔阂,若太子有事,殿下前去逃不了罪责,若太子无事,事后又要惹皇后疑心。有弊无益的事,殿下何须去做。”

睿定怒斥:“住口!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敢来离间皇室重亲。”

穆雪一咬牙,倏地从袖口摸出一柄小刀,架在脖前,刀光雪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如十里湖冰,两颗泪珠在她睫下摇摇欲坠。

“殿下若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

睿定愕然,怒火已消融一半。这宫女几次三番的举动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又惊又疑,这是草原里又一个捕猎的陷阱,还是意外的一个收获?

穆雪的身子在风中尤显单薄,可她毫不手软,刀锋锐利,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她似无所觉,含笑望着睿定,仿佛这一刻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

“为什么?”睿定问。

“殿下一定不知道,”穆雪露出一个凄迷的笑容,“奴婢前来北国,千里迢迢的路上,夜里思乡情重,几次偷偷流泪,殿下在营内吹笛,奴婢才能安心伴着笛声入睡……还有一次,奴婢在花木房领了一个差事,移植一盆金玉交辉去交泰宫,那些差使见我得罪祥瑞宫,又无人依仗,便处处欺辱我,给了我一株将要枯死的,我去交泰宫时已准备领受责罚,当时殿下在场,对尚工说‘罚之无益,不如留她细心看管花木,待逢枯木回春’,因殿下一言,奴婢才才安然度过危机,可惜奴婢位卑,一直不能亲口对殿下言谢。”

睿定神色平静地倾听,脑中也隐约想起一些片段,这些与他不过是平淡至极的小事,想不到也会有人小心翼翼的品味珍藏,他面色略缓,心中却依然存疑——她的理由已然足够,却并未说服他。

“殿下一向小心谨慎,不需奴婢多言”穆雪道,“今日无论是南国有所图谋,还是他人蓄意布下的陷阱,殿下都不值得以身犯险。至于太子,殿下更无需担心。不知世事的人,或许会把皇后娘娘当做慈眉善目的女人,可是殿下应该明白——三皇子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

睿定看着她,神色木然,片刻后才道:“你想要什么?”

穆雪一愣,道:“奴婢无所求,只为谢殿下以往恩德。”

睿定嗤笑一声,这话要是十年前听到,他也许还会相信。

“说吧,能让你以性命相搏,若不说出口,不就白费一场。”

穆雪亦回视他,唇畔浮起恬美笑容,可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奴婢进宫后,处处受阻,甚至沦落到花木房当值,日日埋首在污泥之中,每思及此,心如刀绞,甚至连寻死的心都有……至今苟存,不过求一良机。”

她眼中似乎燃着灼灼光芒,连云霞在她的身后都为之失色,引得一众卫士都为之侧目。

“我不愿一生为婢,请殿下助我。”

子虞醒来时营帐中已空无一人,唯有灯烛高举,满室生辉。她心中不禁有几分惊慌,稍事梳理后招卫士相问,才知道皇帝带着亲随已经踏着晨风出猎出了。子虞闻言不由轻叹,周公公进账时恰巧见了,含笑道:“王妃怎么无端端叹起气来?”子虞侧过头,忧道:“难道陛下真的不担心营帐那里的变化?”周公公笑容不改,说道:“王妃小觑了那些人,别说只有三百南兵,就是有三千,他们也能好好保存自己。”

他神色坦诚,似对所说的话深信不移,子虞暗暗惊叹:皇帝的沉稳几近高深莫测,连伺候他的人,也都练就了这样稳健过人的气度。

周公公见她百无聊赖,便取来轻弓,劝道:“此处猎物众多,王妃不如前去一试。”子虞依言听从。

随营的西面是一小片茂林,鸟雀众多,清脆的鸣声将她吸引过去。在林中三转两转,离随营已稍远,鸟雀身形小,又灵敏异常,很是难猎。子虞射了几箭,均无功而返。鸟儿不知是不是受到惊扰,都远腾而去。子虞也渐渐失去兴趣,正欲折返,身后突然传来古怪的声音,像是喘气,又像是吞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