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她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喟叹道:“先帝的女儿都已出嫁,只能从宗亲中挑选。瑶是太子妃的预定人选,本以为相安无事,谁知宰相突然提议让瑶出使,让赵府上下不知所措。更奇的事还在后面,在南国使臣入宫的时候,恰巧有画师在他面前跌落了几幅画,其中就有瑶的。宰相的推荐,南国使臣的要求……内外两方面的压力,让惠顺长公主也不得不服软。最后决定由瑶远嫁南国,与宫廷失之交臂。”

子虞听到这里,几乎要以为这不是皇后的故事。吴元菲抬起头,缓缓说道:“一年后,珏的弟弟娶了宰相的女儿,而她,嫁给了当今的圣上……在她出嫁之时,惠顺长公主卧病不起,都未亲自送她,别人都道长公主爱女远嫁,所以心力交瘁,不顾次女。你可知其中的原因?”

子虞看她的表情,吸了一口冷气:“难道,宰相,画师都不是巧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呢?”吴元菲道,“惠顺长公主不是傻子……可直到瑶远嫁一年,事情才露出些微端倪。当年的赵珏不过十四岁,可她是什么时候联系上宰相和收买画师呢,也许更早。众人都只关注了瑶,却从未注意过她,在大家都还不在意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最有力的盟友,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了自己姐姐一击,所以最后踏入宫廷的是她。”

子虞听了故事,久久不语,目光只落在院子的角落,那里青砖覆雪,一片寒凉。

“我在南国时曾有人教过我,”子虞缓缓道,“她说,在宫里最需要警惕的,不是高估自己的能力,而是低估自己的对手。”

吴元菲眉梢一抬,问道:“是谁说的呢?”

“南国昭仪瑶姬。”子虞道。

吴元菲“啊”地低呼一声,手指在弦上轻捻,蓦然长叹。

子虞突然有了午睡的习惯,且不喜人打扰,所以一过午时,宫人们都远远避开。谁也不知道,其实房中并没有人。子虞这时就到北苑和吴元菲聊天,并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吴元菲从不议政,她孤居二十年,早已离时政很远,所以常常与子虞谈论的是史。

一来二去,子虞受益匪浅,有一次忍不住故意为难她:“论史就是后宫之道?”吴元菲但笑不语。子虞又道:“那可是过去发生的事了,我想要知道的是现在。”

吴元菲冷静道:“现在与过去有什么区别呢?娘娘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宫廷中发生的事,总是惊人的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不断的重复。”

子虞笑道:“宫中的妃嫔难道没有读过历史,可她们依旧会犯错。”

“那只能说明她们没有读透,”吴元菲道,“看别人的故事,无论悲喜,都觉得轻松。可放在自己的身上,就会考虑得失,举棋不定……人若失去冷静,总是容易犯错的。”

子虞沉吟不语,半晌才道:“感情用事。”

吴元菲道:“人人都知宫廷难活,可依旧趋之若鹜,娘娘可知道其中的原因。”子虞道:“大概是为了权势吧。”吴元菲道:“从古至今,男人得到权势的方法多种多样,可以科考投军,可以附庸富贵……女子却只能依附夫君,一世随人——若只能凭夫君获得权势,天下又有谁能比帝王更张显尊荣。宫廷是女子唯一能插手国政,影响时势的途径。娘娘,你说,世上还有比这里更吸引人的地方吗?”

她的目光熠熠生辉,子虞不受她的鼓动,淡淡说:“宫廷风波诡谲,谁又能保证一定得势。”

吴元菲道:“若是连一搏的勇气都没有,那必定是不会成功了。”

子虞哂笑道:“不是拿普通的东西去搏,而是拿性命去搏,难道这也值得?”

“一个人的性命同天下比起来,谁更贵更重?以性命去博取天下,是以贱易贵,难道这还不值得?”吴元菲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