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家接连三代贵不可言,身边追随者不计其数,我去锦上添花又能得什么大用。娘娘是初升红日,小人能谋一处安生,日后前程才不可计量。”
子虞哧地一笑,想不到他比她更有信心。
杨慈的脸上一片肃穆,“娘娘应知,富贵不从安逸来,向来都是险中求。”
过了两日,子虞前去永延宫。
她一向极少踏足这处理政事的地方,连皇帝都觉得意外。他正好刚命人赏赐罗云翦大量金银财帛和珍稀药材,转头对她道:“已经让太医给他诊过,一月之内就可以恢复,来年的婚期不用延迟。”子虞早已得到消息,并不意外,笑着替兄长谢恩。
宦官来报殷相与大理寺卿觐见。
子虞自请回避,皇帝雍然道:“说起来事关你的兄长,一起听听吧。”
殷荣与大理寺卿并肩入殿,两人跪拜皇帝后发现旁边竟有妃嫔在座,都吃了一惊。殷荣首先发现是子虞,不动声色地视而不见。大理寺卿则目不斜视,把头低垂,只看着玉座前方。
两人正是为云麾将军被刺杀一事而来。
那唯一剩下的活口送交大理寺后,连夜突审,刺客都一言不发,直至动了刑具,刺客也只是咝咝喊叫,判寺立刻发现蹊跷,着医官查看,才发现刺客早被毒哑。又将五具尸体检验,除了两人,其余都曾服过哑毒。
判寺无奈,只能从刺客身体样貌特征开始查起,最后查明几人都是兵卒,曾随延平郡王麾下征战,回京后被闲置。
皇帝皱眉道:“就这些?”
大理寺卿回道:“六人都是军中兵痞,平日横行惯了,无人管束,六人又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再无可查之处。”皇帝沉吟不语。殷荣道:
“都城之中,凶徒公然行刺,分明是有所预谋,决不能就此轻忽处理。”
大理寺卿反驳道:“此等无根无家的人,最易变成穷途之寇,兵器、衣着都无特点,再难深查。”
殷荣淡谈一哼,“六人行事有条不紊,若没有背后主谋,怎能如此周密行事?”
两人争了一阵,却发现皇帝面无表情,似乎对争论没有兴趣,同时噤声肃立。
帝容色稍缓,侧过脸去看子虞,目光深邃而温和。
“陛下,”子虞眸如清泉,宛然开口道,“家兄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不宜将事扩大,牵连无辜的人为此受罪。”
殷荣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皇帝长长叹了一声,没有顾忌旁人,将她的手握住,温柔地说:“玉嫔仁慈宽厚。”他想了片刻,对大理寺卿说道,“就按律处置吧。”
此事就算了结,皇帝平静如水,一如往日。子虞暗忖举动并无差错,正好迎合他的心理。
宫外又有朝臣觐见,子虞趁机告退,在离殿时有意一顿,正好与殷荣探究的目光对上,她缓缓退出殿外。
领着女官仪仗到了九华廊的十步亭附近,子虞停了下来,将人遣回步寿官,只留了秀蝉和歆儿服侍。
九华廊是出宫唯一能走的官道,没有等上许久,秀蝉突然咳嗽一声。
子虞抬起头,殷荣正往亭中而来。
“娘娘。”殷荣行礼。子虞从不意外殷荣会领悟她的暗示,笑着说道:“相爷安好?”
殷荣的表情不甚明朗,道了一声“好”后,说道:“娘娘行事高深,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兄长当街被刺,仅用几味药材和一些金银就可搪塞,只怕今后人人效仿,不再将你们兄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