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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相,黎家上下九十多条性命,岂是你一条命可以偿还得了的?”
“若你真心想赎罪,就拿整个柳家来陪葬——”
感受到柳相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轻烟冷漠的推开他,面上似笑非笑道。
“若你做不到,以后也不必再来找我了,你回去继续过你达官显贵的日子,你我早已是云泥之别,两家的宿怨亦不死不休。”
看着轻烟被怨恨所扭曲的面孔,柳相恍惚中又想起了夏至大明湖的船头上,黎蔓怀抱荷花俏脸微红的样子。
那么美好的姑娘,任谁会不动心呢?
此时此刻,柳相不得不承认,哪怕他们近在咫尺,却依旧隔着跨不过的千山万水,家仇苦恨。
他们,早已是回不去了。
而他的罪孽,也永远无法偿还。
那一夜,他们同塌而眠,却谁都没有碰谁,柳相几乎是和衣而卧,整夜未曾闭眼。
早上起来,不知是谁泪湿了枕头。
自那以后,柳相再未在轻烟房中留宿,却日日都要去看她,尽管轻烟总是对他冷言冷语,淡漠至极,柳相依然费劲心思搜罗许多珍奇物件来讨她欢心,甚至不惜千里请来专供她一人品尝的桂花酥酪。
柳相明目张胆的偏爱自也令轻烟身价大涨,成为章台独一位的花魁娘子,连老鸨都要敬她三分。
这两年来,轻烟几乎已经脱离了台前,在楼内可以随意进出不说,甚至可以闭门谢客,无须再取悦任何人。
“所以,事到如今你也不曾告诉她真相,告诉她你并没有背弃她。”
商宴的话语带着雨水般的潮意,柳相闻言摇了摇头。
“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只是想自私的多留在她身边陪陪她。希望她能平安,喜乐,那就足够了。”
故事接近尾声,商宴盯着面前的茶水沉默了许久,她忽然抬起眼睛,眼瞳乌黑而透亮。
“恕我直言,柳大人,这几年来轻烟过得并不快乐。为了替黎家翻案,她不惜委身于那些虚与委蛇的游历官员,那封黎大人的陈情信,她临摹了十七次。”
“而每一次的杳无音讯,无疑是在她的伤疤上再捅一刀。”
“苏州大明湖里的荷花极美,出淤泥而不染,但越是清高的荷花越忍受不了淤泥的污浊。她每日被困在燕春楼里,背负着屈辱和冤屈,曲意逢迎。”
“勾结党权的是柳宗权,诚然柳家无辜,但黎家又有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