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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笑,她可什么都没做呢!倒是眼前这个铜罐,光滑精致,沁凉入体,既能像蛊一样让人沉迷。又有着狰狞的兽面吃人的眼睛,在诉说嫪族不可撼动的权威,仿佛谁能主宰它,谁就是王者。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母亲和先烈们的牌位就在眼前,她整整看了十年,十年前她是痛的恨的,会潸然泪下的,恨不得去跟上天、去跟野兽们拼个你死我活,她的心被刀割着,被火淬着。可是渐渐的,当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她不痛了,心里反而升起淡淡的鄙薄来。人与牲畜本就无异,有人为狮为虎,有人为兔为狗,是弱者就得狡兔三窟,可是若满足于躲藏求生,世世代代都翻不了身!
十年前的妘族是安于现状的,安于三族之间的友好往来。小时候她说,我要造一艘比嫪族还大的船,去看看海那边的族地。母亲却说,海里有吃人的鲨鱼,有吃船的大浪,有障眼的雾霾。
她问:“那嫪族为什么可以漂洋过海?”
母亲说:“因为她们是神的子民。”
有一回母亲给她和妘芩一人套上一个慈石项饰,她怎么能戴男儿家的东西?又不好忤逆母亲,跑到海边时就给摘了下来,项饰像一叶扁舟,她闲来无事就用手拨动使之打转,略长的那一头每一回都偏向太阳的方向,她提着项饰换了几个地方,依然如此。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被雾霾迷失方向了——想要征服大海,就先得了解大海。
明明是初秋,海水该是凉的,可是那天的海水却是滚热的,海面的温度跟族地是一天一地。次日她知道了,原来这就是风魔来前的征兆,她想要“捉住”风魔,所以才不听劝阻跑到了海边,等她被狼叼回来时,却成了她和母亲的最后一面。母亲没了,她就成了妘君,几个受伤的姐妹一个接一个死去,伤痛和不甘折磨着她,她整个人如泡在热海里,被火烧着,被水溺着,她知道自己患了瘟疫,熬不过去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慈石,慈石的那一头又偏向了太阳的方向,就像母亲的眼睛在看着她。她说:“山婶,为什么这个叫慈石?”因为,打碎以后,小块的会紧紧的依偎在大块石头上,就像孩子和母亲。她用石头写出“慈”这个字,把下面的“心脏”抹掉,在旁边添了一个“石头”。
她说:“如果我能活下来,以后它就叫磁石。”
为什么?
她再也没有母亲了,也没有心了。
母亲遗言:下任族长,保护族人。
她是族长,有危险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