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记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陪都重庆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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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窗帘寂寂地垂着,纹丝不动,明净玻璃窗外斜伸下枯树枝干,零星黄叶在冬日寒风里簌簌抖着——就如这一刻的自己——霖霖以手背抵住嘴唇,后背抵着硬而冷的柜壁,那冷意沿着背脊爬上头顶,从头顶灌入周身。耳边止不住嗡嗡地回响,犹是薛叔叔那清晰低沉带了独有磁性的声音。他在说什么?敏言的生父、佟孝锡、大汉奸——这一个个词如何能连在一起?如何能从他口中说出?如何能让咫尺外的敏言一字不落听去?
连母亲和薛叔叔几时离开的屋子,她也不知道,目光只直勾勾地望着那丝绒窗帘。
窗帘后面的人,一动不动,仿佛和身后惨白坚硬的墙壁融在一起。
霖霖屏息不敢出声,不敢动弹,不敢让敏言知道她也在这里。
阴冷的冬天,竟冒出汗水来,濡湿后背。
狭窄又充满霉味的柜里阴飕飕的,那么冷,那么久,仿佛在寒冰窖里等了一百年。丝绒窗帘终于动了动,有个人形显出来,又缓缓向下滑去,直滑到地上,蜷缩成一个抱膝的影廓,渐渐颤抖,将整幅丝绒窗帘也带得不住地抖动,许多积尘抖落下来,在窗外照进的阳光里纷纷扬扬。有一丝极力压抑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不是哭,不是笑,像只失群孤雏在午夜发出的啼声。
从雕花柜子的门后,霖霖看得一清二楚,听得声声入耳。就这么看着听着,指甲不知几时掐进了胳膊,霖霖在痛楚中强自隐忍——想不顾一切紧紧拥住哭泣的敏敏,不让至亲的姐妹独自承受这痛苦,却又为自己无意中窥知了她的秘密而惶恐愧疚,只怕这个时候,自己的出现于她只是雪上加霜。
隔着薄薄一扇雕花柜门,却像有万水千山将她与她隔绝。
走廊上传来小靴子嗒嗒的声音,慧行的脚步声里夹着罗妈无奈的呼喊,“霖霖小姐,敏敏小姐,你们藏在哪里啊?小少爷到处找不着你们都快哭了!这都玩了大半日,快别玩了,赶紧出来吧,夫人和薛先生都回来了!”
丝绒窗帘后的哭声骤然止歇,窗帘簌簌抖了抖,归于沉寂。
罗妈和慧行的脚步声经过,在门口停了片刻,复远去。
没有人发现一道窗帘和一扇柜门之后的异样,心中的惊涛骇浪,也只有自己明白。
就连最敏锐的母亲和薛叔叔也没有发现,或许那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过了片刻,窗帘后面的身影缓缓站起。
霖霖目光直直地看着帘后的敏言转出来,泪痕已擦去,眼睛赤红,脸色却自惨灰里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