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记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陪都重庆 (第3/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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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念卿淡淡而笑,信手将一领狐裘披肩围上,拿起别针。
灯光照着别针上镶嵌的细碎钻石,光芒折进眼底——
“夫人?”
蕙殊看见她蓦地怔住,手凝在胸前,似有所震动。
念卿手撑着妆台,目光低垂,“我想抽支烟,你先去陪一陪高夫人,我这就来。”
她分明早已不抽烟了。
蕙殊从镜子里望着她,看不清她表情,只觉华服盛妆下的背影被灯光照得薄如纸裁。
“也好,我先下楼了。”蕙殊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默然退出去,将房门带上。
耳听着脚步声离去,撑着妆台的手腕一软,念卿的身子斜斜倚上镜框。
胸前狐裘上,闪烁着钻石别针的熠熠光芒。
仿佛和他元帅礼服上赫赫勋章的光芒一样。
那时的宴会总是那么多,繁多得让人分身乏术,夜夜笙歌乐舞,鬓影衣香。
次次换新妆,他都会耐心地等在一旁,含笑看她换首饰、补胭脂、理头发……这样琐碎的脂粉事,他也看得专注欣赏。待她都收拾好了,他笑着伸出手臂,挽起她走下楼梯。他披上他的黑呢风氅,勋章和佩剑熠熠生光,带白铜刺的马靴踏得步步响亮,老远的卫兵就知道督军来了,齐刷刷立正行礼,将靴跟叩得齐整划一。
一阵风吹来,吹得鬓角发丝纷飞。
是蕙殊出去时没有关严的房门,被走廊窗外的寒风吹开了。
风里送来寒夜的冷清,念卿恍惚的目光一颤,仿佛从遥远之处收回,目不转睛看着镜中,缓缓抬腕,将耳畔那对艳光流转的鸽血红宝石耳坠又摘了下来。
旅居中国这两年,Ralph出入北平、金陵与沪上,因使馆友人的关系,与富商显贵多有结交,对中国权贵们的奢华宴会毫不陌生,哪怕是在物资匮乏的战时,中国人一直相传的礼仪排场也是绝不可废除的。对这种虚礼浮华,Ralph并不感到欣赏。
然而今夜的邀请来自沈霖,这惊喜出乎意料,令他无比期待。
几次难忘的见面给Ralph留下了三分敬畏的印象,猜想沈霖的家世必不寻常。
一路随车转入半山,远远望见掩映在暮色林荫中的灰瓦小楼,看上去毫不显眼,在市区随处可见这样的居处,Ralph完全想不到沈家公馆竟是这样普通。
“到了,这就是我家。”一身洋红大衣的沈霖轻快地跳下车,大大方方地挽起Ralph步入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