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记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陪都重庆 (第5/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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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宽大有力,高彦飞的目光锐利逼人,Ralph却有刹那闪神,觉察到另一道目光的注视,注意力不由得从高彦飞身上移开,投向壁炉前的沙发,看见了那个人——
正是初见沈霖那天,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个黑衣男人,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不会忘记。
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像藏在丝绸下的刀锋,优美而危险。
此刻他闲坐在对面长沙发中,手托高脚酒杯,穿一身黑色晚礼服,陪在身旁的两名军官神态谦卑,看服色都是不低的军阶。
他淡淡地看向这边,笑容温文,目光平和。
Ralph却突然感觉有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这压迫感不同于眼前年轻军官表露出的敌意,却令他周身都像浸在冷水里,以至高彦飞和他说了什么,全都未留意。直待沈霖咦的一声,他才听见她说:“薛叔叔已经到了?他不是说有事要迟些赶来吗?”
不待高彦飞回答,她笑着将Ralph一挽,“来,去见一见My uncle,你们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敏言在一旁瞧着,发觉霖霖自始至终都没理会高彦飞的目光。
高彦飞抿紧嘴唇,脸色映着身后深青色丝绒窗帘,越发暗了几分。
霖霖将“新朋友”引见给她的薛叔叔,陪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径自上楼去换衣服,将那位Mr. Quine单独丢在这里——这显得他们是十分亲近的朋友,否则不会如此失礼。敏言从钢琴前站起身,瞧着兀自呆立的高彦飞,悠悠一笑,“怎么,有人醋意大发了?”
高彦飞脸色微变,“敏敏,别乱说笑。”
“怎么说笑了,我方才陪高伯母说话,听她的意思,很是盼着霖霖姐早日下嫁给你呢,”敏言似笑非笑地倚着钢琴,“你这个呆子可要争气些才好,莫叫伯母失望了。”
高彦飞尴尬恼怒,却又发作不得,无奈之下瞪向敏言,见她别过头去一笑,幽幽地叹口气,重在钢琴前坐下,“我刚才说要弹什么曲子来着,是了,是弹我们从前一起跳舞的那段。”
低缓的钢琴声代替了唱片机的声音,一段悱恻曲调萦回在远近角落,如静夜里少女的低诉,满怀眷恋柔肠,欲语还休……高彦飞被这琴声镇住,定定地望着钢琴前的敏言,紧绷的面容松缓下来,目光也变得柔软。然而曲调渐渐低回,越来越忧郁,本该是温柔的小夜曲,却隐约流露出一种颓然无望的哀伤。
这琴声像一缕冷泉注入暖流,与此刻家宴的温暖氛围极不协调。
与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