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希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一想到有是人命关天的事,而且蒂芙尼用着一种在交待身后事一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顿时就罪恶感饱满。根本就不管那些顾忌了,所以当她冷静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作出的举动已经足够让她和丹尼斯之间再一次出现裂痕了。
存希火急火燎地抬起手来看了看表,发现自己竟然只不过是用了中场休息的五分钟时间就一气呵成地将不告而别的动作全部完成,坐在车里的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如果自己不在下半场开始之前把事情解决完杀回来,她吴存希完全可以打包回国了,未婚夫什么的一定会成为过去式的。
存希越想越烦躁,当务之急,应该是知道蒂芙尼那个蠢蛋的住所,这样才好报警。所以存希想都没想就拨通了之前疑似是小男孩留在她最近电话记录里的号码,希望这一个就是了。
电话没响个两声立马就被人接起来了,说话的是个大婶,声音还挺熟悉。懒洋洋地自报家门着。
“喂,您好,这里是贝瑞的诊所,您……”
“喂喂,您好。请问您是蒂芙尼的姑姑吧,她弟弟在您那里的吧?请您快点把她现在住的地址给我好么?我要赶过去救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存希就觉得喊得喉咙都有些疼。哪里知道她这边十万火急,那边还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磨磨唧唧地半天没出声,看样子是在考虑。根本就不知道存希这是敌是友。
“我去。你们不给我地址我怎么赶过去啊。我还是废掉了跨年音乐会跑过去救她的啊!告诉你,她最后一次电话挂掉的时候说得跟个临终遗言一样我才知道她弟弟在你那儿的。要不要告诉我地址随便!要不要报警也随便!”
被存希这么一吼,对方就下定决心了。一股子要死就死吧,大家都豁出去了的慷慨透过电话直接就喷了过来。
“这事情不能报警。会连累到尼克。我把地址给你,你从那房子的后门进去的时候,从电闸旁边的矮柜里头可以拿枪防身。我即刻就过来。”
于是那女人就快速地说了一串地址给存希,也不管存希有没有记住就挂电话了。
“哈,好吧,这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存希听到那句不能报警的时候,想哭的心都有了。有了营救尼克那一次的经验,她就学乖了很多,知道这帮人是亡命之徒,明摆着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最好自己小心一点,不然蒂芙尼没救成,连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
刚开始存希还有些不冷静,生怕蒂芙尼那么一个弱质女流,被抓了侮辱了就一枪崩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事情蹊跷,听那个大婶的口气,明摆着这件事情是和尼克有关的。那么很有可能他们是查到了蒂芙尼和尼克关系甚密,抓不到他本人就打算把蒂芙尼弄过去当人质把人给引出来了。
这么一想,存希反而有些淡定了。只要人命还在那儿,她就觉得有希望。大婶给的地址还没到,存希就在旁边停了车。然后猫着腰从车上拿了一双平常用来开车的平底靴子穿在脚上,走了大概一个街区才到蒂芙尼躲藏的地方。
可是一到那房子门口,存希就斯巴达了。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又没有人声,更没有灯光。安静得就好像是拍寂静岭一样。
那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让人纠结的问题。
存希窝在篱笆墙旁边,看着地上的积雪发愣。
如果进去了,怎么都会知道个结果。是死是活,是被人掳走了还是侥幸躲在某个角落里。
如果不进去,自己这命倒是可以保住,可是如果以后在报纸上读到头条说什么惊现无名女尸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真的会安生么?
存希想到这里,狠狠心咬咬牙,真的就按照那个大婶的指示摸索着从后院那儿进了屋,那把传说中的手枪也很容易拿到了手里。借着依稀的月光,存希还拆开弹夹看了看,发现都是满的。
这个房子真的很小很破败,所谓后院其实就是个小空地,从后门一进去一转身,就能往屋里走了。存希蹲在墙头拿着枪,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挂在凉棚上的风铃在随风摇摆,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存希就这么保持着一个疑似蹲墙偷地雷的状态在后院被冷风吹了许久,脸都有些冻僵了,才哆哆嗦嗦地进房间里。好在她体重轻,不然这些老木地板绝对一踩一下吱呀的声音。大概是走了没多少步,客厅门口就到了,存希盯着那客厅良久。突然就趴在了地上,保持着一个匍匐前进的姿势。几乎是爬了一整圈,才终于找到了躲在沙发后面瑟瑟发抖的蒂芙尼。
“蒂芙尼?”
存希小声叫了一声,估计音量都没有外面的北风吹来得大。蒂芙尼听到有人叫她名字,浑身抖了一下。存希看着都觉得可怜,这小妞都已经怕得没有判断能力了,大概也没想到她既然这么仗义,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就跑过来找她了。
见到蒂芙尼没反映,存希又打算叫一声,正在这个时候,蒂芙尼却一把将她拖了过来。两个人缩成一团地在沙发后头,谁都不敢吭声。
原来,是有人进了客厅。
存希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见到蒂芙尼的身体抖得像筛子,就干脆用自己的胳肢窝夹着她的手。这才发觉,蒂芙尼的双手真不是一般的冷,跟冰块一样,冻得她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