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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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能对一个还魂回家的儿子提什么问题呢?当他说我们得离开,立刻马上,我看得出他不是说着玩儿的。所以我们就照办了。”
“你们怎么对付宵禁的?”那法案仍然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狠狠地刻在我的皮肤上。我怎么可能忘了它?那可是他们逼着我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的。“违令的人会被处死的!”
“我们有谢德,还有他的……他的……”老爸努力回想着那个正确的词,又开始比划了。
吉萨翻了翻眼睛,对老爸的滑稽动作很是不耐烦:“他说那个叫‘隔地传动’,记得吗?”
“没错,”老爸点点头,“谢德就用隔地传动,带着我们避开了巡逻队,到了林子里。从那里我们走到河边,坐上了船。货车在夜里还是可以走动的,你知道吧,所以我们就坐在一个装满了苹果的板条箱里,不知待了多久。”
老妈想起那时候的事,不堪回首似的补充道:“烂苹果。”吉萨咯咯笑了起来,老爸也大笑着。有那么一瞬,面前灰乎乎的粥成了老妈炖坏了的汤,四周的水泥墙壁成了粗糙的木板,此刻正是巴罗一家在吃晚饭,我们又回到了家里,而我也还是梅儿。
我任凭这样的瞬间滴答流逝,听着,笑着。老妈叽叽喳喳地念叨着什么,我都不必搭腔,平静安稳地吃东西就好。她甚至用视线驱赶着大厅里的人投来的窥伺,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我清楚得很。吉萨也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用干阑镇里的新鲜事来分散奇隆的注意力。他听得很专注,吉萨咬了咬嘴唇,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我猜她对奇隆还是有些好感的,至少现在尚未消失殆尽。只有老爸,只管吸溜吸溜地喝着他的第二碗粥。他的视线越过碗沿,凝视着我,而我瞥见了他真实的模样:高大、强壮、骄傲的军人。可那个人我几乎忘光了,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实在与之差别太大。但是,就像我,像谢德,像红血卫队一样,老爸也绝不是他所看上去的“遭受了重创的傻蛋”。虽然他坐着轮椅,没了一条腿,胸膛里跳动着咔咔作响的呼吸机,但是他见识过更多的战役,比绝大多数人活得都久。他的兵役期长达二十年,就在期满退伍前的三个月,他丢了一条腿、一个肺。有多少人能坚持那么久?
我们看上去弱小,因为我们意图如此。也许那根本不是谢德的话,而是我们老爸的金句。我只是刚刚掌控了自己的异能,可是他,却自打退伍回家那天起就把自己隐藏起来了。我记得他昨晚在若隐若现的梦境里说过的话:我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我对此绝无半点儿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