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从寝殿中退了出来,采追抚着胸口松了口气,皇上可也真是狠得下心,不仅将娘娘投入这阴暗的冷宫,眼瞧着娘娘都晕倒了,竟然无动于衷!
娘娘也真真是可怜,却偏偏又是个无争的主,在这宫中,能不能长久都还是个问题呢!
如此感叹一番,她抬首瞧了瞧漫天的霜月,趁着四下无人,悄悄从冷宫后门溜出,矫健地穿过冷宫斜角一片矮矮的灌木丛,身影没入黑暗之中。
宫里因白日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到底眼下人深人静,灯火招摇下众人也息了音。
而公孙府上,公孙玲珑正跪在公孙正面前,双手高举红黑交织的软鞭过了头顶,鬓发上明艳艳的流苏正垂到了她手弯处,垂下的双眸却倔强地不肯服软。
公孙正已年近古稀,有公孙中时已经过了而立,快要五十才有公孙玲珑这个独孙女,原本该是极尽疼爱的。
但公孙玲珑的幼年,却是她这一生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此刻,垂首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公孙正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是他把孙女教导成这样的,如今看来,是不是错了?
她到底,只是个女子,太过局限于眼前而没有做长久的考虑,不似瞿良邪那般聪慧精明!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到底有些不忍心,柔和了语气,“起来坐着说话吧。”
咬咬牙,公孙玲珑还是在淳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落座后不甘心地问道:“那个瞿良邪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爷爷如此向着她,难道我公孙家的大业,真的要靠一个外人来完成吗?”
“她可不是外人。”公孙正啜了口茶,眉头迅速堆起层层皱纹,柔和的眸光一瞬间犀利的宛若苍鹰,“无论她冠上何人的姓,身体里流淌着我公孙家族的血液,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爷爷是说,她是……”公孙玲珑骇然地起身,却堪堪地住了声。此事若真如她所想,实在太过惊骇,顿了顿,她才又问道:“可那个孩子,不是随着大伯一起去了吗?”
怎么会是瞿良邪,她分明是琅琊村出生的女婴,机缘巧合下才会被瞿铭收为义女的,怎么会成了她的族妹?
而更令公孙玲珑无法接受的是,爷爷竟然舍弃了自己,而选择了瞿良邪!
“昊帝和墨相也知晓她的身世,大家都心照不宣,自然是不想将陈年旧事宣扬出来,今后你在宫中要多帮衬她,切勿漏了马脚。”
将孙女满眼的不甘心收入眼底,公孙正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陷进来的。
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更加严厉,“我已叫人去截杀祥嫔父母,此事便算告一段落,今后做事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有了瞿良邪,你便从宫里抽出身来,为你自己考量一番!”
考量?
公孙玲珑心中凄苦,她这一生早就没得考量了,除了将自己一生都埋葬在公孙家的大业中,她还能再期望那布满荆棘的前路盛开出鲜艳的花朵吗?
随即,她突然地怔了怔,祥嫔的死,是爷爷的手笔了?可事先没有任何人通知自己,她看了看灯火下已经花白了两边鬓发的爷爷,眼中隐约有泪花闪过。
为了公孙家,她可谓是牺牲了一个女子所有的美好,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自小流落在外的族人!
而且,爷爷曾经许诺的皇贵妃的宝座,也是她的了,自己在宫中努力了整整五年,那个女人却什么都没做,便轻轻松松地盎然立在她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