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特意留下妾身照顾太后,有何缘故?”待四下无人,瞿良邪才将心中徘徊的疑问问出口。
“朕刚才不是说了吗,皇后年纪小身子又弱,玲珑……”墨珏的话说到一半,在瞿良邪淡漠神情的注视下,终于哑了口,默了半晌才道:“朕能信的,只有你。”
他拉着瞿良邪坐下,宽大的袍袖上一片片濡湿,想来是刚才淋了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太后出事,对朝局有直接的影响,你比她们更知其中轻重。”
瞿良邪早已料到这一点,未语,长长的护甲沿着桌沿一点一点的描摹起来,垂首细细思量个中厉害。
墨珏知道她是个有计较的,也不扰她,只在一旁静静坐着。方凌拿了瞿良邪的衣物来,她去里间换过,出来时叶倩已经书好了明细单子交给她,略略看过,道声知了。
叶倩也放心,见君王面色惨淡蜡黄,便道:“想来皇上这些时日经常熬夜所致精神疲乏,可以五谷大豆、小麦、芝麻熬粥,让方公公在你饮用的茶中加上一味枸杞,若此法效果甚微,可讲山参熬制成汁服用。”
这些事原太医也叮嘱过,方凌自然一一照做的,只是此刻听叶倩说来,他也是心中一暖,笑道:“你也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叶倩也不多说什么,见窗外雨声嘀零声已经小了,便辞去了。
“皇上也回去休息吧,太后这里有妾身便够了。”叶倩一走,瞿良邪便道。皇帝的身子自然有太医照料着,却也惹来叶倩那番关切之语,可见他身体必定差了。
墨珏也但真累了,这几日为了藩王的事与朝中众臣周旋,各地杂事也堆了起来,他确实未曾好好休息过。紧了紧瞿良邪的手,道:“辛苦夫人了。”
瞿良邪道:“算不得辛苦,只是如今太后这般,皇上要提前做准备,以防万一。”她微微顿了一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谆儿到了适婚的年龄,府邸也该有个女主人伺候了,还劳烦皇上费心,为他物色一个有能力的佳人,为他打理打理一下府邸中事。”
墨珏才要离去,闻言转身看了她,眉头蹙了蹙,“头前谆儿已经拒绝,若强行为他许婚,也是不妥。何况刘夫人尚在世,婚嫁之事也该由她做主才是。”
瞿良邪只因墨谆暗害墨执一事,生怕他走了偏路,有意要给墨谆一个警慑,才叫墨珏从殷都嫁女,也好叫墨谆收敛些。闻言便道:“他年纪轻轻的懂什么?刘夫人不大理事,皇上只管去做了,就说是妾身为他选的,听闻礼部侍郎钱大人家中便有一女,妾身是属意她的。”
阴柔眉眼挑了挑,墨珏更觉诧异,钱妲佑是他的人,而瞿良邪竟然主动要求要他的女儿嫁去蜀地,这是意在告诉自己,蜀地无二心吗?
瞿良邪双眸含笑,柔柔地迎上墨珏探究的目光,笑道:“如此一来,皇上放心,妾身也放心,岂不两全?”
墨珏没说应,也没说不应,看了她半晌,只道:“有你在宫里,蜀地朕很放心。”
语毕,出了殿步入微雨中。
看着他在雨中愈发朦胧的身影,瞿良邪抬首打量殿中的一片暗沉,苦笑漫上嘴角,化作低低一声悲凉的轻叹。
帝王心君王面,究竟有几分真?何况,她欺骗在先,又怎会轻易相信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