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诺沉默,瞿良邪又道:“你到大钊端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此番你唯有两个选择,一是安分守己跟在本宫身边,即便本宫死了,相信凭王子的才智,要保住性命不难。二是立即回你的蛮国去,不要再打大钊的主意。
瞿良邪的话说的如此干脆利落,连个退路也没给尘诺留,将他所有退路封死,连推太极的口舌都不愿与他争。他看着手中帖子,漆黑双瞳中蕴出一丝讽刺,苦笑道:“古语有言刀剑无眼,古语再有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夫人应当深有体会,生死面前,料你天纵英才又如何?”
“这世间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要多的多!”知道她在劝自己,瞿良邪不动声色,只凉凉地说道:“王子的抉择呢?”
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
尘诺抬首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眼,此刻却掺了些杂质。那是只该属于男人的欲望和她沉淀了不知多少个春秋的悲伤。
“你说的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一直在看这个女人,一直试图了解她,可当他好不容易靠近一步,她却变得更加朦胧起来。她的聪慧摆在明面上,做起事情来却并不明智。她将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不是她的人。
这个人他大抵猜的到是谁,却又不愿却承认,一个死人的能力,怎会有如此强大?令整个大钊为他翻天覆地,他却只是在将死之时,一死成全了大钊的安定罢了?
前蜀王墨琏,他究竟有什么厉害处,叫这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踏上一条连他们自己都不愿走的不归路?
指的是什么?
瞿良邪自己也不大肯定,想这一路经历坎坷,一开始只是想乖乖做瞿家女儿,后来又想好好做墨琏的妻子,最后她必须扮演上太夫人的角色,最后的最后,她成了皇贵妃。
她本该在蜀地好好的,教导谆儿如何做一个领导者,空暇时便看看夫君治下的乐土,一切,本该止于这里的。
“先夫曾言,天下之事他无心参与半分,但若心上之人有难,他必定万死不辞!”深吸一口气,她笑的悲凉。
他将手足之情放在心上,将皇室责任放在心上,将天下子民放在了心上,唯独舍弃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还有自己的一方乐土。
微顿,她又道:“妾虽不才,却也想效先夫之志,这天下大事妾无心参与,但若妾所在乎的人有难,必定万死不辞为其解困。”
“你所在乎的人,是谁?蜀地的墨谆?殷都的皇上?还是夫人的养父母?亦或者是这天下臣民?”尘诺哆哆地盯着瞿良邪,语气中甚至有一丝怒火。
瞿良邪摇了摇头,垂首苦笑,“大抵都有,大抵都不是。”
莲步轻移,她已经到了窗前,朦胧月色笼在漆黑的夜色之下,远处星火点点遥遥相应,凉风习习呼啸过小巷,拨弄庭中树影婆娑。
她的声音,自舞动的秀发间穿过,那样散漫,“夜深了,王子早些歇息吧。”
却又叫尘诺,无话可接,最终只能转身离去。
珍珠立在一旁没说话,屋子里静的出奇,瞿良邪在窗前怔了许久,直到一阵寒风拍在她脸上,全身激起一阵寒意,她方才关了门窗,将所有心事掩藏在那一湾波澜不兴的漆黑中。
自袖中取出墨珏递来的书信展在桌上,倚在一旁想着如何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