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瞿良邪这般的女子,古往今来并不少,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爱她的聪慧与才情,恨的也是她的聪慧才情。所有男人都希望女人能善解人意相夫教子,闲来一局手谈煮酒烹茶,却不希望女人参合他们的事。
更不希望她们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尘诺对于瞿良邪便是如此,欣赏着她的才情,却又忌惮着她的才情。分明有机会杀了她,却又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她破坏了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
他垂首低笑一声,折扇一张,细长的丹凤眼眯起,转身背对着瞿良邪摇摇手,“夫人欠小王的,日后自会来取。”
别过尘诺,瞿良邪带着沁儿珍珠三人回到驿馆洗漱一番,仍旧换上男装打扮,与陈册辞过,便立即往白洲赶去。
消息传到墨珏耳中,他正同秦攀在御花园中对弈,他执黑子,棋差一招,险象迭生。听完方凌回禀,笑着落下一子,围了秦攀大片死棋,瞬间扭转了棋盘上整个局面。抬首笑看对面的人,“该你了。”
秦攀环视棋盘之上,适才在局中不觉,君王棋路处处透着算计,自己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招,唯有报以苦笑,“无论再怎么下,微臣终究赢不了皇上。”
他落了一子,指了指棋盘上一颗棋子,意有所指道:“饶是微臣再怎么谨小慎微,却不料皇上竟在微臣身边埋伏下这颗棋子。”
墨珏执黑棋落定,清脆声响起,定下了输赢,阴柔的眉眼敛着一丝浅笑,“朕倚重你是真,信任你也是真,但却不得不防范于未然。前朝后宫向来密不可分,朕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各宫宫女太监的安排,都是朕一手掌控的。当初楚岁安排春晖入宫朕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故意将她调去福蕊宫,一是为了方便将瞿良邪的事情透露给公孙正知晓,二也是想看看你的态度。”
棋局已败,秦攀不动声色捡拾白子装入棋盒,接着皇上的话说道:“皇上的第三个用意,怕是也要看看这位皇贵妃,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聪明睿智。”
君王将所有人都算计在里头,一环扣着一环,不可谓不精明。秦攀在心中哀叹一声,跟着这样的主子,真不知道是好是坏,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给算计完了。
墨珏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了僵,一阵凉风拂来,青丝晃动,他抬首看了看天际,万里无云,“分明是个晴天儿,怎么就这么冷?”
立在一旁的方凌拿着披风给他披上,笑道:“已经是十月初了,往后天气会一日比一日冷的。”
“是吗?”墨珏回手拢了拢披风,又复伸手捡着黑子扔在棋盒中,眉眼稍平,再无刚才的意气风发,“朕费心费力保她,总的有一点价值吧。”
“皇上这话,未免叫人心寒。”秦攀坦然道。
墨珏为瞿良邪所做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一个君王对后妃的情谊,他若但真只是想要保她,分明有最简单的方式,他为她百般包容忍耐,甚至不惜与天下人为敌,却终究没有过心头的那道坎。
或者说,他过不去的,是瞿良邪心中的那道坎。
“她若也能寒心,便好了。”墨珏苦笑出声,瞿良邪若是寒心,表示她心中还有一点在乎的,即便知道被利用了,她却仍旧摆出一副人之常情的样子。那个女人呐,秉性实在凉薄的叫他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