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唯唯诺诺地跑来传达消息说,往省城倒腾大蒜可赚大钱,一回弄的好能赚二、三十元。霹雳阿妞右眼斜斜想:“一回二、三十元,十回就二、三百元。我多跑几回,妹妹的大学费用不但够了,还有剩余。”她独自高兴的手舞足蹈,把手伸的高高的,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笨,你真笨,愣头猪,怎么就想不到‘偷鸡摸狗’呢?(投机倒把的俗称)虽然二虎明确的告诉过自己,做这样的买卖非常的危险,弄不好就是投机倒把的典型,会坐学习班的。自己怕吗?自己是越是危险越向前,没有商量的余地。”想到这儿,右眼斜斜翘,她美美地捏扁嘴唇,对着漂浮的白云打了个口哨,口哨的声音细长而尖利,就像房檐下刚出窝小燕子清脆的歌声。临出门把自己的衣服整了整,特别是衣角,拽的就象一条线--笔直--不是什么好衣服,一件绿色旧军装,那个时代特别流行绿袄蓝裤,绿袄蓝裤是年轻姑娘们的艳色追求呀。“自己家里的‘二老爷’,就是那个相声家说的除了车铃不响,剩下得全是歪把的机枪--嘎嘎响,跑省城肯定不行,万一滩软在半路上那可就完完了,让队里发现,戴个高高的纸帽,美!却是偷鸡摸狗的标准典型,那就玩玩了一半,头也只能抬到半空中看鸟雀歌唱喽。对,到二叔家借一辆,他家的半成新,稳扎稳打,一举成功。”她右眼斜斜翘,是边想边往外跑,一路又蹦又跳,踢起的尘土荡荡到裤脚底边,一圈“烟雾缭绕”。路上,免不了与小鸟开个玩笑,挥舞挥舞手背,扔几块小石头,看见小鸟仓皇失措地飞走,心里很开心。就是这样来调节自己的情绪,烦恼也是开心,开心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乐天派。
自行车借回来,霹雳阿妞右眼斜斜翘,一手提起前把,90度低头瞧瞧;一会儿后,一手提起后梁,45度弯腰斜斜眼看看,爱不释手;用奔头顶着手指敲敲这、敲敲那--叮叮叮、当当当的声音,比自己的“二老爷”干脆、响亮贰佰倍,能听到它的钢管里头嗡嗡作响;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零件,特别是闸,检查了三回还嫌不够,又用口吹着微风检查了三回--就怕路上发生意外,要稳到每一个零件,每一个细节。
到生产队请假,谎称自己肚子疼,一只手紧紧地压着自己的肚子,驮着背,一只手左右摇摆,脸色铁青,哆哆嗦嗦,那正是痛苦万状难言语,谁看了谁都可怜一百份。
“不行!这几天正是送粪、送肥的大忙季节。什么情况也不行!你就是站也给我站到地里头。”队长唾沫横飞说。
“是吗?”霹雳阿妞兴奋地问。
“你又不是瞎了眼,看不见吗?还用我说。”
“好,好,好!我这就站到地里头去,一定是文质彬彬,不敢有丝毫马虎,眼睛不超两边看,身心全在地里头,耳朵呢?专听队长的吩咐。队长说往东,不敢往西;说往西,不敢往东;说割草,不敢撵鸡;说撵鸡,不敢割草。”
霹雳阿妞缓缓地站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等走到队长背后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她想,队长的个头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听说还练有一手,三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不能强攻,不会智取?要稳中求胜。
她一下子就卡主了队长的脖子。
“这是干什么?一个黄花闺女。让人看见不让人取笑。快快撒手!”队长上气不接下气地乱说,唾沫星子乱飞,溅到霹雳阿妞的手上。霹雳阿妞感到冷丝丝的,气味难闻,但不撒手,稳稳地说道:
“答应不答应?再说黄花闺女,我夹死你。你说我敢不敢?”
“敢敢敢,你这个霹雳阿妞。天不怕,地不怕呀!请求手下留情。”
霹雳阿妞松手。
队长嘿嘿一笑说:“有两下子,能比试比试吗?料你不是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