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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惹人讨厌。枚少奶的脸庞生得端端正正,在加意修饰、浓施脂粉以后,再配上一身艳丽的服装和带羞的姿态也很动人。唯一的毁坏了枚少奶的面貌的就是那种淡漠的甚至带点骄傲的表情,和那一对象木头做的小脚。对这个芸比谁都更先而且更清楚地感觉到。不过芸并没有失望,因为她以前就没有抱过希望,相反地,她以前只有忧虑。而且这时候她还可以设法培养希望。她想:目前还只有这样短的时间。
至于芸的母亲徐氏,她只把枚少奶看作一个普通的侄媳,家庭中的一份子。她跟枚少奶中间似乎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她希望,而且相信枚少奶只因为这是一位新过门的侄媳会给这个家庭带来一点生气,而且会带来以后的繁昌。
大体上说来,枚少奶在这个小小的家庭里是受到欢迎的。周家的人似乎张开两臂让她进了他们的怀抱。在这里每个人都对她抱着期望。她自己并不知道,所以她也不会使那些期望得到满足。她整天同枚少爷在一起,过着一种使她兴奋、陶醉的生活。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的丈夫。她整天听他坦白地倾吐他的胸怀,她很快地完全了解了这个柔弱的年轻人,而且很快地抓住了他的柔弱的心。
一天下午,在枚少爷婚后两个星期光景,觉新应了周老太太的邀请,带着卜南失到周家去,周氏和淑华已经先在那里了。周老太太看见那个奇怪的木板,想起了她的死去的孙女蕙,觉得鼻头一酸,抑制不住悲痛的感情,便催促觉新马上动手试验这个新奇的东西。连平日躲在自己房里的枚少爷夫妇也到周老太太房里来看觉新的奇怪的把戏。
觉新明知是假,也不便说破,而且他知道他无法使她们了解那个道理。他了解周老太太的心情,也尊重他的感情,他只得依照她的意思再玩一次那样的把戏。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方桌前,把两只手都放到卜南失上面。她们要把蕙请来。他便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想着,他只想着一个人,他只想着他的亡故的蕙表妹。他渐渐地睡着了。他的手仍然照先前那样地按着卜南失。这心形的木板的两只脚开始动起来。插在心形尖端的铅笔在觉新面前那张白纸上画着线和圈。
“来了,来了!”淑华起劲地说。
“快问,快问,”周老太太不能忍耐地催淑华道。
“请卜南失画一个圆圈,”淑华照规矩地说。
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不十分圆的圆形。
“请卜南失画一个大圆圈,”淑华又说。
铅笔果然又在纸上画出一个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