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七日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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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我讲得高兴,只顾打比方,发议论,竟忘了把那两个孩子后来的情况告诉你。我在犁头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完全沉醉在作画里。关于当时的心情,昨天我已零零碎碎向你谈了一些。
傍晚,一位青年女子手腕挎着个小篮子,向着一直坐在坝子上没动的小孩子走过来,老远就嚷着:“菲利普斯,真乖啊!”她向我问好,我说了谢谢,随后站起来,走过去,问她是不是孩子的妈妈。她回答“是”,一边给大孩子半个白面包,一边抱起小孩子,满怀母爱地亲吻着。“我把小弟弟交给我的菲利普斯带,”她说,“自己跟老大一块儿进城买面包、糖和熬粥的砂锅去了。”——在她那掀开了盖子的提篮中,我看见了这些东西。——“我打算晚上给咱汉斯(这是最小那个孩子的名字)熬点儿粥。我那老大是个淘气鬼,昨儿个跟菲利普斯争粥脚子吃,把锅给砸啦。”我问她老大现在何处,她回答在草地上放鹅;然而话音未了,他已一蹦一跳地跑来,给他大弟弟带来了一根榛树鞭子。我继续和妇人闲聊,得知她是一位教员的闺女,丈夫为着承继一位堂兄的遗产,出门上瑞士去了。“人家想骗他,”她说,“连信都不给他回,所以只好亲自跑一趟。他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呵。”
和妇人分别时,我心情颇沉重,便给了小孩儿们一人一枚银毫子,此外再给了他们的妈妈一枚,请她下次进城时买个白面包回来,拿给最小的孩子和粥一块儿吃。随后便分了手。
告诉你,好朋友,每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看见这样一个心平气和的人,我便可安定下来。这种人乐天知命,过一天是一天,看见树叶落时,只会想“冬天快到啦”,除此就别无思虑。
从那次以后,我常常出去。小孩子们都和我混熟了,在我喝咖啡时得到糖吃,傍晚与我一块儿分享黄油面包和酸牛奶。每逢礼拜天,我总给他们银毫子,即使做完弥撒我没回家,我也请房东太太代为分发给他们。他们都信赖我,什么话都对我讲。每逢村里有更多小孩聚到我这儿来,玩得高兴,有什么愿望都径直表露的时候,我更是快活得什么似的。孩子的母亲总担心“他们会打搅少爷”,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打消了她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