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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台灯光暗,百叶窗的影子落在地板上。
他是平躺的,许织夏侧着,脑袋枕在他胳膊,她身子小,贴近他腰侧,被他一只胳膊就完全揽住了。
这个姿势其实有一种情人间特别的亲密,像事后的温情。
但在那一刻却并不暧昧。
许织夏能感受到他有心事,可他不讲,她不晓得从何问起,也没法问。
合上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她也有了睡意。
“哥哥。”许织夏低声唤他。
她昏昏欲睡,以为他也睡着了,结果片刻后,听见他懒着鼻音“嗯”出一声。
“女性主义说,女孩子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能为了男人,舍弃全世界,我觉得反过来也一样。”
许织夏迷迷糊糊,声音渐弱。
“……有你的话最好了。”她梦呓,昏睡半晌,才接着呢喃:“没你我也可以的……”
她睡糊涂了,但满脑子都还是,不想为难他。
纪淮周半睁开了眼,偏过头。
她逐渐沉眠过去,浓密的眼睫毛轻轻搭在眼睑,睡相自小就很温顺。
纪淮周当然能听出她的意思。
她喜欢一条鱼,但她不能把它捞出来,她也不能跃入海里;她喜欢白鸥,但她不能把它捆在陆地,她也不能飞到空中。
看到鱼跃出海面,白鸥停栖江边,她会开心,但鱼游回海底,白鸥拍翅飞掠而去,她也接受。
纪淮周眼神逐渐邃远。
回到伦敦那半天,他都独自锁在那间囚笼般的书房里,书桌前,维多利亚孔雀台灯的光,映亮着信上的字。
那是陈家宿在杂物间里无意搜寻到的那封手写遗书。
【阿玦,不知你能否看到这封信,假如你能看到,哥哥又要同你分别了……】
纪淮崇的字迹依然同过去一样,端方优雅,衬合他的性格。
【原谅哥哥,当年在港区,同你讲了狠话,让你伤心了,可不那样讲,你必定不会同意。
前几日在《尼采遗稿》中,读到一句话,“GeradeTatsachengibtesnicht,nurInterpretationen”。
这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
阿玦,不要责怪自己。
哥哥知道,你不愿意待在虚情假意的名利场,你这热血沸腾的性子,当如一只自由的鹰,飞越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