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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注视着一个个进入射位的女兵。每逢射手扣扳机的时候,他颊上的肌肉就会跳动一下,令人猜到他是牙关紧咬。
我打了个“良好”。说不上很理想,但我已殚精竭虑。
河莲平时的眼神不怎么好,没想到九发子弹竟打出了八十六环的优秀成绩,特别是她前八发子弹,居然是发发命中十环,简直是个神枪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一枪,不知是何差池,江郎才尽,只中了六环。
不管怎么说,河莲为自己大大地挣回了面子。当连长向她走来的时候,我们就直直地盯着连长,看他对这个自己不喜欢但创造出优异成绩的刺头兵,如何反应。
连长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对河莲说,要是你最后一枪打得再从容些,就能得满环,也许我会为你报个功呢。可惜了。
河莲刚查完自己的靶纸,不服气地说,我这最后一枪,端端正正地打到了敌人的脑袋瓜上。我看这报靶的环数定得不科学。若打到右胸偏上的位置,按规定就是八环,可谁都知道,那地方离心脏远着呢,并不一定会置人于死地。我的这个六环,正中人的太阳穴,明摆着,一枪就能取了人性命。
我们一听,都觉得河莲说得有理,且看连长如何答对。
连长微微一笑说,河莲,没想到,你还有一套打不准的理论。可是我问你,瞄准的时候,你瞄的是敌人的脑袋还是敌人的胸脯?
河莲说,连长你这个问题难不倒我。瞄准的要领是准星、缺口和胸环靶的下沿正中呈一条直线,当然是胸脯了……
连长用一个坚决的手势,制止了河莲略带卖弄的背诵。他可不想听一个新兵,把自己烂熟于心的拿手好戏再演练一遍。好了,你既然瞄准的是敌人的肚子,结果子弹却打到了头上,就算敌人躺倒了,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没什么可吹的。很可能下次你瞄的是敌人的天灵盖,打到的却是脚指头,连长说。
大家笑起来。我真替河莲抱不平,但连长的话驳不倒。可怜河莲本是功高盖世的英豪,此刻倒成了大家的笑料。
实弹训练结束后,有两天的休整。我和河莲把自己的军衣都洗了,天哪,水黑如墨,沉淀了半盆的泥沙。看见我泼水的人直嚷:快去叫老农!这样的肥水,可以浇两亩好地。
我们耐心地等着太阳把湿军装晒干。洁净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的时候,令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不认识似的。我的军装绿如橄榄,河莲的衣服恢复了白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