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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一跳,思量要回他说已经娶过的,前日却说过不曾;但要允他,又恐理上有碍。又转一念道:“戏文上说的蔡状元招赘牛相府,传为佳话,这有何妨!”即便应允了。
给谏大喜,进去和夫人说下,择了吉日,张灯结彩,倒赔数百金装奁,把外甥女嫁与匡超人。到那一日,大吹大擂,匡超人纱帽圆领,金带皂靴,先拜了给谏公夫妇,一派细乐,引进洞房。揭去方中,见那新娘子辛小姐,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人物又标致,嫁装又齐整,匡超人此时恍若亲见瑶宫仙子、月下媒娥,那魂灵都飘在九霄云外去了。自此,珠围翠绕,燕尔新婚,享了几个月的天福。
不想教习考取,要回本省地方取结。匡超人没奈何,含着一包眼泪,只得别过了辛小姐,回浙江来,一进杭州城,先到他原旧丈人郑老爹家来。进了郑家门,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郑老爹两眼哭得通红,对面客位上一人便是他令兄匡大,里边丈母嚎天喊地的哭,匡超人吓痴了,向丈人作了揖,便间:“哥几时来的?老爹家为甚事这样哭?”匡大道:“你且搬进行李来,洗脸吃茶,慢慢和你说。”匡超人洗了脸,走进去见丈母,被丈母敲桌子,打板凳,哭着一场数说:“总是你这天灾人祸的,把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儿生生的送死了!”匡超人此时才晓得郑氏娘子已是死了,忙走出来问他哥。匡大道:“自你去后,弟妇到了家里,为人最好,母亲也甚欢喜。那想他省里人,过不惯我们乡下的日子。况且你嫂子们在乡下做的事,弟妇是一样也做不来,又没有个白白坐着,反叫婆婆和嫂子伏侍他的道理,因此心里着急,吐起血来。靠大娘的身子还好,倒反照顾他,他更不过意。一日两,两日三,乡里又没个好医生,病了不到一百天,就不在了。我也是才到,所以郑老爹、郑太太听见了哭。”
匡超人听见了这些话,上不住落下几点泪来,便问:“后事是怎样办的?”匡大道:”弟妇一倒了头,家里一个钱也没有,我店里是腾不出来,就算腾出些须来,也不济事。无计奈何,只得把预备着娘的衣衾棺木都把与他用了。”匡超人道:“这也罢了。”匡大道:”装殓了,家里又没处停,只得权厝在庙后,等你回来下土。你如今来得正好,作速收拾收拾,同我回去。”匡超人道:“还不是下土的事哩。我想如今我还有几两银子,大哥拿回去,在你弟妇厝基上替他多添两层厚砖,砌的坚固些,也还过得几年。方才老爹说的,他是个诰命夫人,到家请会画的替他追个像,把凤冠补服画起来,逢时遇节,供在家里,叫小女儿烧香,他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