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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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
“你觉得好点吗?”她关心地问道。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能睡罢?”她仿佛知道我的痛苦似的,再问一句。
我又摇摇头。我忽然想起她对我说过要我在痛苦的时候背诵唐诗,我以为她会再拿这句话劝我,我便用力说:“我的脑子完了。唐诗也完了。我全记不起来。”
她扑嗤一笑,声音小,而且马上就忍住。她哂笑道:“你不要管什么唐诗不唐诗。还是睡觉要紧。我给你再吃点睡药。明天你的脑子就不会‘完’了。”
今晚,她来得早,就是在查病房的时候。
“你觉得好点吗?”她还是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
“睡药给你开好了。你吃的时候,问小姐要罢。我看你今天好多了。你可以放心。”她和善地笑了笑。
听了她的话,我才觉得我的确好些了。我还可以听清楚并且强记住外科主任黄大夫和林大夫在第六床床前谈的话;
“他不应该有这样高的热度。四天都不退热,你看会不会是Malaria(疟疾——他们讲英语,讲得慢时,我可以听懂一些单字)?”黄大夫的声音。
“我在研究。我看又不像Malaria。”林大夫回答。以后他讲着很流利的英语,我抓不住他的意思。
黄大夫也讲了两句英语,我听懂几个单字,我猜想他是在说,要是转了别的病,膀子就有点麻烦了。
林大夫拿起方木柜上第六床的茶壶摇了摇,大声对病人说;“你要吃水嘛。你不吃水不会退烧啊。”
“我嘴巴淡,”第六床答道。
“这不是理由。你应该把开水当药来吃,不管嘴巴淡不淡都要吃!”林大夫的话总是用那种粗暴的声音说出来的,他什么时候都像在跟别人生气一样。他这几句话像起锈的锯子似地在我的头骨上迟钝地锯着。
我居然支持着听了这几句对话。但是现在我崩溃了。我的头像被什么东西打碎了一样。
我想到了我的救药,那唯一的可以给我带来睡眠的东西。我放弃了挣扎。我高声唤起“小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