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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呆呆地立在条桌前。
“陈先生!陈先生!”第三床大声唤道。
儿子惊醒般地抬头朝四周看了看,过后就向着第三床走来。
“陈先生,你父亲的病怎样?”第三床问道。
儿子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两边颊上的肉失去了一些。他没有戴口罩,嘴唇四周盖着黑黑的一圈须根,眼角上还留着一点眼屎。他声音破哑地说:“恐怕难得好罗。”
“疮口不是好些了吗?”第三床故意惊讶地问。
“他还有别的病。现在连嘴,连身上都烂了,”儿子叹息地说,他的眼圈也红了。从他整个态度上可以看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可怜神气。
“大夫怎么说?”
“大夫也说没有把握。昨天打过一针。今天又叫买针药,好贵啊!今天两针就花了一千六百块钱。我实在花不起。不过不给他医病也不行,心里也过不去——”
杨大夫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了。儿子马上走过去迎接她。
“药买回来了?”杨大夫问道;不等回答,她又说:“马上就打。”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杨大夫拿着针走到第二床床前,李小姐跟在她后面。老人接连发出几声含糊的呻吟,过后又寂然了。杨大夫同李小姐一路向着条桌走去。我听见杨大夫吩咐李小姐,要她给第二床洗洗身体。我暗想,这应该是一件多么不愉快的工作。
果然在十多分钟以后,李小姐换上一件背后开襟的工作长袍,戴上一双透明的皮手套,并且挂上口罩,端着一盆水,走到第二床床前去。
“李小姐,好差使啊!”第八床开玩笑地说。
李小姐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和顺地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脸去开始工作。
这个瘦小而容貌端正的女孩忍耐地、毫无怨言地用毛巾在病人的肢体上慢慢地揩着,又用棉花蘸药水给病人洗牙齿和口腔。儿子不敢挨近,却只站在床脚过道中旁观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挂在他那苍白的脸颊上。他不等李小姐做完工作,便猝然转过身逃走了。
“这就是他亲生儿子吗?”第十二床忽然坐起来向第三床问道。
“是的,”第三床答道。
“父亲病这样重,就说在办公罢,也该请几天假来陪陪他。人家看护小姐都肯做这种事情,做儿子的倒转身跑开了,真是岂有此理!”第十二床得意地发议论道。他走到第三床跟前,就在靠床脚的小小空地位上坐下来。
“这也难怪他。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