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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故意做出来似的滑稽的笑容。这是一个原籍湖南的人,可是他同别的病人(我也应该算在里面)一样,对湖北的战事一点也不关心。别的人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次的战事,在病室里,人无法看到当地报纸。
“老沈,过来坐坐罢,”第三床拍拍床沿对第八床说。
“老苏,你今天真的要走吗?”第八床转过脸去,笑问道。
“不走我在这里养老?”第三床在高兴中带了一点愤慨的调子说。
“你走了,第四病室也就清静多罗!”第八床笑道。
“我看你也该走了。赖在这里有什么好处?”第三床说。
“你不要说,这里住一天究竟比在外面花钱少得多!横顺我那位郭大夫脾气好,容易讲话,多住两天也不要紧,还可以多点几天眼药,”第八床满意地笑着,走了过去。
“奇怪,廖大夫跟郭大夫相貌身材都很像,脾气却差了那么多,”第三床说。
“郭大夫是塌鼻子,所以脾气好。廖大夫鼻子高,你如果对准鼻子打他一拳,他脾气一定会变好的,”第八床开玩笑地答道。
“我们这些人当中,我看还是老广最舒服,他一天只晓得笑,只晓得吃,”第三床两眼望着第十床说。那个广东青年穿了一身拷绸短衫裤,盘着腿坐在床上,正把一块大面包塞进咖啡罐里,面包比罐子大,塞进去也困难,面包屑不住地往下落,他一一地拾起来放进口里去了。他没有痛苦,随时可以往外面跑,又不吃药,每天就敷点‘热敷’<sup>[1]。自己又有钱花。
“现在自然舒服。如果真要开起刀来,也够他受的,”第八床冷笑说,他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气。“这个老人家怎样?这两天哼都不大哼了,恐怕又要回老家罢,”他指着第二床说。
“恐怕靠不住,说是害梅毒,想不到这样年纪还生那种病,”第三床说。
“梅毒?那真怪。他不是吃长素吗?”第八床惊讶地说。
“越是吃长素的人越靠不住,——,”第三床刚说到这里,看见老人的儿子手里拿着一个纸包匆匆奔进病室来,便住了嘴。
儿子走到条桌前,汪小姐正坐在那里,他喘吁吁地说:“汪小姐,杨大夫叫买的针药买回来啦!”就把纸包放在条桌上。
汪小姐转过头,对那个站在药橱前弄什么东西的李小姐说:“密斯李,你去请杨大夫来,说第二床的针药买来了。”
瓜子脸的李小姐答应着,离开药橱走出去了。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