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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悯姐姐又张罗着卖你家里的棺材,前前后后,招呼了好些人。前儿夜里吹了一阵冷风,一下子就病得厉害起来。我们掌印求了陛下的恩典,明日一早,司礼监会遣人来接她进宫,掌印要瞧瞧她的脉象,换道方子给她使。”
说着,又把叠好的银票塞到张药的手中,“阿悯姐姐托我去问,玉霖落在哪个衙门手里。我如今问到了。”
张药微一抬眼,“哪里?”
“人暂时收在户部,按律,她是罪奴,只能给付这梁京城里的功勋官府邸为奴。至于给哪一户,这还没定下。”
张药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既然是给付勋门,我把人要走,用得着这么多?”
杜灵若答道:“你不买奴婢你不知道,从前官奴都没有身价,但这几年,眼看着山东连年用兵,也绞不尽“青龙观”的叛军。河运呢,自从郁州溃坝以后,就一直不好,盐运难得跟什么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财政艰难,官府也卖起人来了。哎……要不你带着北镇抚司把户部那堂官抓了,让他们把玉霖放给你吧。这四百两银子,不就省了?”
杜灵若说完,看着张药戴着枷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好笑。
“还是算了。陛下最近看你不顺眼,你消停些吧。明日我要当御前的差,就先回宫了。”
说完遮着脸就要往风里走,走了几步,想一件事,又折返回来,“哦,对了,她好像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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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玉霖来讲,长达半年的牢狱折磨,终于在这一年的初秋结束了。
这半年,她身上一直有伤,夜里总是很难睡好,不过,玉霖也觉得无所谓,多年以来,她一直困在一个梦魇里,怎么也挣扎不出来。但凡她哪一日能睡得好一些,她就会被吸入一幅她令她痛苦难忍的情景之中。
就好比这几日。
械具从身上除掉,人也有了一处可以躺平的草席,她放纵自己入梦,却也被那梦魇不断地重复侵袭。
梦魇中有一个女人,跪在一处优雅的庭院中,双手被吊起,身穿一件月白色的亵衣,长发披散,泣不成声,口中喊着一些玉霖听不懂的话,玉霖至今,仍然只记得几个零星地词语。
郁州、溃坝、盐运、告发、浮尸、杀百姓、害万民、不得好死……
女人的周围围着一群人,年仅三岁的玉霖牵着一个少年的手,也站在人群里。
人群之中,大多是女人的亲人。
她的丈夫,她的父母,以及她的兄长,和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