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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那还不得把人勒死了?
老兵大不耐烦,说,我让你勒的是太阳穴那个位置,又没让你勒脖子,怎么就会死了!
大家想想也是,河莲说,是不是勒成日本浪人那副模样?
老兵说,日本浪人什么样,我没见过。反正这个法子治好了许多缺氧头痛的兵,信不信由你们。
我们赶快说,信信!
说话间,汽车马达发出很怪异的声响,好像是发动机得了肺炎,吭哧吭哧直咳嗽。老兵警觉地说,这就是开始爬达坂了。平原已经一去不复返。
我们从墨绿色的汽车篷布缝隙,注视着越退越远的平原,意识到一种巨大的变化就要出现了。
老兵谆谆告诫我们,今天到了兵站的时候,你们一定不可以跳下车就撒腿跑。因为身体根本不适应高原,你一剧烈活动,心脏的负担突然加重,它受不了,就罢工了。你就永远睡在第一个兵站了。
尽管老兵的口气很平稳,我们还是吓得不敢大口喘气。河莲似乎连笑也很节省气力,再不像往日那样哈哈个不停,只是小小地抿着嘴,好像旧时代的小姐。她不放心地说,如果背包带勒头不管事,怎么办呢?老兵很干脆地说,那就成烈士呗。阿里这地方就这点好,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只要牺牲在高原,就算是正经八百的烈士。说起来也有道理,要不是保家卫国,谁到这天边似的地方来呢。
我们都不想小小的年纪就成为烈士,因此,就很注意保养自己,大家话也不敢多说,软软地靠在大米袋子上,生怕一个微小的举动,消耗掉体内宝贵的氧气,悲惨地成了第一个用背包带勒头的人。
缺氧有一种轻度的麻醉作用,像喝了酒似的,晕晕乎乎。初次体验这种感觉的我们,以为它是晕车呢,并不在意。只是原来观看景色的眼皮,好像被糊了一层透明胶纸,你什么都可以看到,却觉得遥远而虚假。刚开始是冷漠地眯起眼帘,后来干脆昏昏欲睡,仿佛被人施了武林中的“麻骨松筋散”,大脑一片空白。
到啦到啦!老兵喊起来。
我们一惊,今天怎么过得这么快?老兵说,第一天登山的路,料到大伙都不习惯,特地安排得短些。以后甭想这么舒服了,晓行夜宿,早上摸着星星出兵站,晚上揣着月亮进兵站。对了,这还是在车子不闹脾气的好运气下。要是出了故障,另当别论,也许在冰达坂上蹲上个三天两宿,也正常。
老兵有个爱好,特别喜欢说不吉利的话,好像能从中感到极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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