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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过卒子,”皇帝眸色黑沉,慢悠悠道,“晋王妃很有割舍的勇气。”子虞略低头,轻声道:“妾棋力不济,只能割舍。”皇帝笑笑无所表示,不徐不疾地下着棋。
卒到底发挥了大用处,在皇帝巧妙的安排下,一步步接近,直至吞了帅。子虞垂下眼,赞叹道:“陛下布局高明,妾万不及一。”
皇帝仿佛听惯了这样奉承的话,面色并没有明显愉悦,反而问道:“如果刚才不是放过了卒,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不会,”子虞黯然道,“棋早有定局,不是卒,也会是其他的。陛下方才说卒可惜,受规矩所迫,才不得不走到这一步——不是卒影响了棋局,而是棋局决定了卒的走向。”
皇帝看着她,和缓说道:“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周公公见皇帝尽兴,忙收下棋盘,换上两杯清茶。茶香袅袅,让刚才下棋带来的金伐肃穆扫荡一空,子虞用指腹慢慢摩挲茶碗,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温暖,渐渐蔓延到身上,她这才有勇气抬起头看一眼皇帝。
他的披风已经解下放在一旁,面容沉静,似乎在沉思什么。可在子虞抬眼一瞥的刹那,他就捕捉到她的眼神,淡淡扫了她一眼,忽然开口道:“晋王妃,今天你做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
子虞眨了下眼,微垂下睫毛,轻声说道:“妾纵骑冲入禁军,在御驾前失仪。”
“关心则乱可以谅解,”皇帝皱了下眉头,“可一时不察,失言就有可能引出灾祸。”
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责备,子虞却胆战心惊,讷讷道:“妾确实在营帐处见到了南国谍人。”
皇帝呷了口茶,不置可否,搁过这话,又道:“你生于南国官宦之家,积于旧习,难道不曾念过故地?”
子虞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洒出。这一刹那,那些几乎快要模糊的幼时记忆一点点浮现,狠狠揪住了她的心,转念又想到,无论留在这里多久,别人始终记得她南人的身份,视她为异类。这么多杂而乱的念头缠住了她的思绪,让她在皇帝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子虞张了张唇,心怦怦乱跳——这个时候应该要表明忠心。可一抬头,从皇帝乌沉的瞳仁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那样苍白,那样无措。一滴泪水突如其来,从她的脸颊滑落。子虞忙用衣袖遮住脸。
皇帝似有些意外,严峻的神色露出和缓之色,挥手说道:“去休息吧。”
子虞拭干泪痕,依言退下,回到刚才休息的床榻旁,隔着帷帘听到皇帝吩咐“举灯”。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