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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转过前方台阶时,卫兵低声提醒“到了”。念卿一怔抬头,顿住脚步,被眼前景象惊得呼吸凝固——黑压压的人丛聚集在阅兵台前,霰雪挟风飞舞,成千名士兵沉默伫立着,却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寂静的阅兵场上,只听得风声低咽。台前正中地上有一具覆着白布的担架,掩盖在白布下的人形,在人群映衬下越显渺小。所有士兵都伫立在十米外的地方,并没有意料中的群情哗变,他们手中甚至连枪械也没有。
只有每张脸上写满的悲戚,和沉默中的愤怒。这便是那个被活活冻死的士兵。他或许只有十六岁,甚至更年少……或许他只是行伍中最卑微的一个小兵,一辈子也没想过能亲眼见到督军,更没想过能蒙督军垂青。但此刻,那个戎装威严的男人脱下身上黑呢风氅,深深俯身,将风氅覆在他身上。
加元帅衔的五省督军霍仲亨,揭了军帽在手中,朝静卧担架上的士兵肃然低头。身后众多军官随之垂首致哀。最右首的一名军官蓦地双膝一弯,朝那担架直直跪下,周身颤抖不已。在他身后有许多件堆积的军棉衣,上面都有豁开着检视过的划口,团团皱起的烂纱暴露在外,一目了然。掺了假的棉衣和那单薄的覆尸白布一样抵挡不了冬日严寒。
黄泉路上,唯愿那一件黑呢风氅的温暖能为无辜亡魂稍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