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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牵着骆驼继续前行。今夜怕是又要露宿荒野了,好歹村子附近就是水源,我赶紧将骆驼背上背着的几个水囊悉数取下来灌满,未来几日总也不用为了水费心。
往村子北行两三里,戈壁滩里矗立起一座孤城。
城墙约莫三丈高,常年经风沙肆虐,墙体昏黄斑驳,大风吹过,偶尔还能吹落两片砖瓦,整座城池摇摇欲坠。城楼上竖着的旌旗早腐烂了干净,只剩一根铁棍孤零零地杵着,生满铜锈的城门歪歪斜斜地半开,它身后是刚升起来的一轮满月,冰凉的月光照在古旧的城楼上,阴森可怖。纵然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此地阴气甚重,乃是不祥之地,不宜久留。
我赶紧牵了骆驼往回走,无奈那骆驼死犟的脾气,偏偏要进城门去一趟究竟,僵持不下之时,城里突然传来歌声。
女子的吟唱从风沙里倾泻而出,古老嘹亮的漠北唱腔,却是江南的曲辞,广阔里带着些江南儿女的婉转悲凉。
这曲子我熟悉,从我记事起,它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也是这样宽广的唱腔婉转的调子,南辕北辙的荒漠和水乡借由这一曲小调诡异又和谐地交融。我只以为是幼时乳娘哄我入睡时哼的小曲儿,哼的多了便记在脑子里,却不想这零落的一段曲调原来出自此处。
好似受了蛊惑,我推开锈迹斑驳的老城门,踏入了这座凭空立在大漠里的孤城。
城内早已破败了,断垣残壁埋在黄沙里,稍微一碰就碎成一地砂石。唯一完好的建筑是一座高塔,它屹立在城中央,塔顶几乎与那一轮硕大的圆月比肩,塔尖上只勉强见着一个白衣人端坐,那人口中传来的便是我梦里的曲调。
我只觉呼出的气里都带着灰尘,那女子的白衣却在高处飘动,半点沙尘都不沾染,像说书人口中蟾宫里住着的嫦娥。我看得痴了。
许是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歌声戛然,女子立于塔顶之上,隔了远远的距离问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为何来小女子这破落之处?”
她说话如同她唱歌一般清冷凄切,我好像一辈子都在等这个声音,不知怎的,眼泪便顺势而落。
她取笑道:“公子真有意思,我不过问你一句,还把你吓哭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