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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阖上,丫鬟们上了茶便退至廊下,从堂屋到东侧间、再到东稍间,三间屋子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片刻静默后,纪明遥放下茶杯,抬起头,正看向崔珏。即便恰与崔珏目光相对,她也没有移开眼神。
无论结果如何,这是她议亲的对象,她最起码该认真看一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好一个清隽出尘的探花郎。
对着这张脸,她每顿更能多吃一碗饭了。
但他神色虽不似上次那般冷淡,却仍无情绪……若他一直如此,这要减半碗。
崔珏本以为纪二姑娘的打量也会让他有些不适,已经做好准备忍耐。但纪二姑娘的眼中没有待价而沽、奇货可居,她只是临窗端正而坐,双目澄澈,坦荡而专注地看着他。
她在赞叹——
崔珏蓦然垂眸,不再直视纪二姑娘。
非礼勿视。
今日婚约尚未更换,在名分上他仍不合适端量纪二姑娘,虽不得不如此,但再看就过分了。
纪明遥也低头看袖口的花纹:“还不知崔翰林相请所为何事。”
崔珏便站起身来,开门见山:“想必姑娘已知两家婚事有变。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崔珏不得不在此冒犯相问姑娘一句,也请姑娘据实以答:应下这桩婚事,心中可有遗憾?”
遗憾?
纪明遥心中一动。
崔珏见过她和温从阳的相处。
他是在担心,她心里“还有”温从阳吗?
的确,不管对哪个时代、哪个性别的人来说,这都是要问清楚的重要的事。
而她也的确可以问心无愧地回答。
纪明遥抬头,对崔珏一笑:“崔翰林真诚相问,我便也直言相答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并无私情。”
崔珏没有追问她所答是否为真,只又一揖道:“多谢姑娘。”
他道:“……姑娘如何,我亦如何。”
这话他说得似乎有些艰涩。
见他无别话要问,纪明遥便与他告辞,到西侧间请回太太。
崔珏就在两间屋子外等待,温夫人不好多问,但观明遥的神色,她心里便大概有了底,让明遥先回房去。
沿来时的原路迈出后穿堂,碧月慌忙低声问:“姑娘,怎么样?”
“他应该没看出来我没戴耳坠……”纪明遥揪住袖口,先安碧月的心。
但他好像看见她里衣袖子上的墨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