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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沙斯塔是被一个舔他脸的热热软软的东西惊醒的。他张开眼睛,看到一张长长的马脸,而它的鼻子和嘴唇都快贴到他脸上去了。他这才想起昨晚种种惊险刺激的遭遇,于是连忙坐了起来。但他才动了一下,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噢,布里,”他喘着气说,“好痛喔。我全身都在发疼。根本动不了。”
“早安,小家伙,”布里说,“恐怕你会觉得肌肉有些痛。但不会是摔伤。你也不过摔了十多次,而且全都是跌到又厚又软的美丽草地上,摔在上面简直是种享受呢。唯一摔得最严重的那次,也只是掉到一丛金雀花灌木上,绝不是摔伤。刚学骑马,难免会吃些苦头。要不要吃点儿早餐?我已经吃饱了。”
“我不想吃早餐,我什么都不想吃,”沙斯塔说,“我告诉你,我根本就动不了。”
但马儿还是用鼻子顶他,并伸出一只马蹄轻轻推他,逼得他不得不站了起来。他望了望四周,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他们背后有一小丛矮树林。前方是向下通往悬崖边缘的点缀着大片白色野花的草坡。在悬崖下方是一片汪洋,但距离他们十分遥远,因此只能隐约听见微弱的海浪声。
沙斯塔这辈子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海,也从未见过如此浩瀚无垠的宽阔海面,而他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海洋竟然可以呈现出如此丰富多变的色彩。他往左右两边望去,全都是一片连绵不尽的海岸,海岬多得几乎数不清,你可以看到翻飞的白浪一波波地涌上礁岩,但距离太过遥远,因此完全听不见一丝声响。海鸥在天空盘旋飞舞,地上冒出蒸腾的热气,这是个炎热的晴天。但沙斯塔最先注意到的,却是这里的空气。
刚开始他还搞不懂究竟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想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过来,这里的空气完全没有半点儿鱼腥味。当然啦,自他出生以来,不论是在小屋里,或是在门前补渔网,都不曾摆脱过这样的气味。这种新鲜的空气是如此清冽甜美,过去的生活似乎已被远远抛在背后,他在那一瞬间,完全忘了身上的瘀青和酸痛的肌肉,开口问道:
“对了,布里,你刚才不是说要我吃早餐吗?”
“是呀,”布里答道,“我想你可以在鞍囊里找到一些食物。就在那儿,你昨晚把马鞍挂在那棵树上——或者应该说是今天一大早。”
他们检查了鞍囊,结果令他们十分满意──一个只有一点点不新鲜的肉馅饼、一大堆无花果干和绿奶酪、一小瓶酒,另外还有一些钱;大约有四十枚克利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