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邀月殿里，林漪禾听着流烟打听来的消息，几不可微地皱了皱眉。

“确定是大祭司亲口说的？”

流烟凝重地点点头，“奴婢打听到，是大祭司亲自算出祭天那天天有异象的。”

钦天监，设立之初由皇上一手控制，第一任的大祭司是如何设立的，史书并未记载，现在自然已无从考究。只知道，自此往后每一任的大祭司，都是由上任大祭司亲自挑选，秘密培养。

至于具体如何挑选、如何培养，这是一个谜。

大祭司掌管天象，据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每年春耕秋收或者皇家重大仪式之际，大祭司都会进行夜观天象乃至开坛作法，以求社稷长安，诸事万福。

而现任大祭司，掌管钦天监不过三年有余。

祭天大典地位非凡，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林漪禾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找大祭司问个清楚。

她换了一套素雅的流仙百褶裙，带着流烟急急朝钦天监赶去。

钦天监门口，早已在此候立着一名小童。

见她到来，他连忙上前行礼相迎，说道：“参见公主！大祭司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看样子，似是早有准备。

林漪禾面上不显，跟着他辗转进入了门内。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钦天监，内部倒是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这里没有过多的花草装饰，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是严格按照五行八卦一一对应。

林漪禾不太懂阵法，看不出其中的渊源所在。

小童带着她转了好几个弯，最终在一扇古朴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镌刻着古老繁复的花纹，显得古老厚重，一看便有些年头了。

小童恭敬地敲了敲门：“大祭司，公主殿下来了。”

里面传出异动，很快，门自内部缓缓而开。

小童弯腰告退，为林漪禾让开了一条路。

一个戴着半截面具的人出现在林漪禾面前。

他看起来极为年轻，身穿着大祭司特制的繁杂外衫，暴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倒是极为精致。

他笔直地坐在正中间的矮桌上，正在给对面的茶杯里斟茶。

听见林漪禾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一双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眸子流动着异样的光芒。

“听闻殿下对茶道颇有研究，在下在此备下清茶一盏，请殿下安。”大祭司开口，声音清浅，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意。

林漪禾走上前去，微微福身，“初次见面，大祭司安好。”

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林漪禾开口说明来意。

大祭司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开口：“殿下，若祭天当天真的下雨，你当如何？”

林漪禾倒是毫不避讳：“皇兄登基数年，并无任何过错。”

毕竟，那时候的大虞，说是千疮百孔都不为过。

先帝在时，奸臣党羽密布，官场贪墨横行，一个个衣冠禽兽疯狂啃噬着大虞的血肉，以致西努野心勃勃，数次东行蓄意挑起战争。

登基短短几年，林钧砚可以说是力挽狂澜，极力避免了大虞亡国的命运。

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老天有眼，又怎会对皇兄降灾？

“殿下，帝皇主紫微星，现如今紫微星光曜倍明，紫气东来，本是大吉之兆；但天裂阳不足，紫微星周围隐有白气弥漫之势。”

“......还请大祭司解惑。”

“君子忧，小人流。”大祭司轻抿一口茶，总结道。

林漪禾脸色微变。

“殿下，日升月落，晴风细雨，其实本就是这世间最平常不过的事。真正难测的，是人心。”

一捧土，涂上金粉，扮成神明模样，就能受人香火供奉。眼眶处沾染上湿润的水汽，也能被视为神明因不忍看世间疾苦而落泪，被众人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