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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经历了一次营啸。
肃杀之地,一声声凄厉的啸音,惊醒了她。带来的都是近身侍卫,帐篷里没人,置身暗夜,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夜惊。”肩上有柔软的皮毛覆住。
大战在即,夜惊难免,总有新兵经不住生死重压,噩梦喊叫。过去每逢营啸,他都亲自处理,前往兵士们的帐篷,震慑住他们,谨防有人借此私泄恩怨。今夜他在这里,他知道她对夜,对黑暗有无边的惧意。
她在找方向,找他在的方位,凭着自己的想象,想和他面对着面:“哥?”
帐内寂静了。
他的热息在正前方,落到她的人中和唇上。
耳膜被营外的脚步声、呵斥声冲撞着,她的错觉越来越多,像能听到风吹着火把上艳红的火苗,无数营地的火把在狂风下齐齐作响,统统淹没了她。
他为什么没离开,还是自己的错觉。
她不敢妄动。
只怕一动,便是万劫不复。
“姨母说,你又推拒了赐婚?”她不舍远离,仍装不觉,感受他的气息。
“怎么?想要个嫂嫂了?”他终于出声。
“是你娶,为何是我想要?”
“娶,也要在临海郡陪你。”
她的心像被刺了下。
“我一人在宅子里住惯了,怕被管束,还是跟你在军营好。”她终于离开他的脸前,去看身边的小小黑影,好似是个凳子。
“不看着你嫁出去,我也不会有什么女人。”他最后说。
后来外头有将军来唤,他命军医进来守着她,军营里,也仅有军医方便出入这个帐篷。后半夜,哥哥没再回来。
沈昭昭知他不日就要渡江大战,军事繁重,也不打招呼,留了一封书信,交代自己要去洛迦山为他祈福后,带人离开。
马队途经柴桑的沈宅旧址,她稍作休息,被人拦下,那人用荷叶捧着一块鲜嫩的豆腐,在马前对她笑着举了举,她认出来是幼时常见的豆腐摊的老板。翻身下马,刚要从身上摸钱币,一双藏青色的靴子出现:“何时需你做这些了?”
那街边立着的人,青衣玉带,眼似点墨,笑里自带三分杀气。
侍卫们的眼中尽是慌张,要行礼,被他以目光阻止。
他摘了她用以遮面的白纱,为她将耳饰发簪都取了,又把她身上的雪貂换作素色披风,由奢转素,又嘱咐侍卫佯作无事发生,原路回临海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