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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闭了过去。
周遭顿时哭喊成一片,“侯爷!谢侯!大将军!”
李正放下袖子,低声回禀赵执和李秾,“谢侯爷日夜奔袭,此后激战,体内精力早已耗尽,如同草木枯竭,不过凭超乎常人的毅力能屹立至方才不倒。受伤落水,血流过多,虽用针封住穴位,又有奇效药粉,但,能不能转醒过来,只有看天意……”
医家一生治病无数,早已见惯生死。然而李正话未说完,还是默然哽咽。大晛文武,尽忠职守,至死不渝者,唯有谢赓。
夜幕降临。
“轰——”
一声巨响,闻名四海的天下第一楼烧至顶端,在弥天大火中轰然倒塌,溅起火星无数。
片刻之后,谢赓停住了呼吸。乌桕树上所剩无几的枯叶被大火所撩,飘飘然离树,落向河面,终于随水而去……
赵执默然看着谢赓许久,感到他那满是茧子的手变得僵硬,大喊了一声“谢继业”,他猛然一低头,“嗷”地吐出大口鲜血,随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李秾怀里。
大桥两岸,所有目睹谢赓力竭而亡的大晛将士全部哭泣跪地,为谢赓送行。
李秾用全身的力气接住赵执,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也要离他而去。她在李正之前去摸他的脉搏,双手颤抖。
李正接过赵执手腕,“娘子勿急,赵大人这是悲愤交加,急怒攻心,一时难以转圜,身体无碍。”
赵执昏迷过去片刻,李秾身上陈年简牍的气味自鼻端钻入,令他疏忽一激,清醒过来。
赵执看到李正,一把抓住他手腕,“李神医,劳烦你为我扎针,这针不管灸在何处,务必令我清醒如常人。”
“是。”
李正就地取出银针,点灯烧着,连在赵执身上扎了数处。
赵执借李秾的手支撑着站起来,举起谢赓的银枪。
“大晛将士听令。”
谢赓已逝,那杆银枪却依然能号令长熇军,无人迟疑。
赵执令谢赓麾下的两位副将率军去相助岑敞,追击自城中溃散的北滦残军。朱裒统率从前巡防营旧部,扑灭河畔大火。秦甄立刻带人回防壁县,防止宵小作乱。神武卫两位副将,自御街往北,接管太初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大局已定,除了紧跟赵执的亲卫,所有人领命转身而去。
赵执紧紧抓住李秾的手,火光将他深潭般的眼神映照得仿若燃起。
“李秾,你可知道此后,我要做什么?”